他抬了抬眸子,薄唇溢出几字“那你还听说过一个词叫杀鸡儆猴么”
“人性本恶,你软弱可欺,任你再善良,也少有人拉你一把。你若飞黄腾达,便是当真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也有一堆人上赶着巴结你,你那个前未婚夫不就是么”
樊长玉听着这些,再次沉默了下来,两手抱着膝盖望着铁盆里烧着的红炭一声不吭。
谢征轻扣着竹椅扶手的指节一顿,眸子半眯,话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刻薄“还没放下你那前未婚夫,提起他又难受了”
樊长玉抬起头盯了他一眼,心下正莫名其妙,随即才想起自己之前为了不让他误会自己对他什么不轨的心思,胡言说自己没放下宋砚的事。
撒谎果真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有点难受,他是考取了功名的人,整个清平县今年也只出了他一个举人,县令都捧着他,也怨不得旁人趋炎附势。人家确实是飞黄腾达了,我拿什么跟他比”
谢征轻嗤一声“不过一举人罢了,大胤一京十七府,每年要出多少举人你那前未婚夫算得了个什么”
樊长玉忍不住看他一眼,说“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人跟前可别说了,会被笑话的。”
谢征皱眉“笑话什么”
樊长玉觉得这人还真是没点自知之明,无奈道“你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这般说人家考上了举人的”
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说那些是为了哄我开心。”
樊长玉觉得说这些有点矫情,抓了抓头发道“其实我也就随口一说,心里没真觉得有多难受,这日子始终都是自己过的,他中了举飞黄腾达是他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那些趋炎附势踩我一脚的,说我几句也不能让她们从宋家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无非就是嘴碎罢了。”
谢征神色怪异道“我哄你做甚,举人当真算不得什么。”
樊长玉一哽“你当你自己是个大官呢”
谢征闭嘴不说话了。
樊长玉心中好笑,想起他能识文断字,还会写时文,倒是替他谋划起来“我觉着你也挺聪明的,写的字又好看,你这一身伤反反复复,大夫也说了要是养不好以后八成会留下病根,走镖那般凶险,你要不也读书考科举去吧,指不定也能中个举人,以后捞个官儿当当呢”
谢征“我志不在官场。”
樊长玉叹气“那倒是可惜了。”
她半开玩笑道“你以后要是有机会当了官,官职还比那姓宋的高的话,我还指望着你帮我给那宋的穿小鞋呢”
谢征眉梢微不可见地往上一扬,说“好。”
这么一插科打诨,之前的不快是半点没有了。
樊长玉想起自己还炖了鸡汤,道“我瓦罐里还炖着鸡汤,这会儿应该已经炖好了,我去给你盛上来。”
起身时,瞧见他床边的糖包已经瘪下去了,她肉疼道“我给你寻些小石子吧,今后打人可别再用糖果了,这东西贵着呢,多不划算”
她下楼后,谢征盯着那几个装糖果的纸包,眉头皱起。
他不喜吃甜食,从前衣食住行也一向由底下亲兵打理,他的确不知这东西价钱贵贱。
她手中素来拮据,这糖既这般贵,她还给他买,只是因为那日她误会他喝药怕苦
谢征心情有些复杂地合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