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荞,走了,晚了没饭吃了。”
“就来。”
宋丽娥今天一个人在家,她男人还在军区忙活,时常没空回来吃饭,她十七年前和军区干部结婚,育有一子,去年年底正好赶上高考恢复,她儿子一气儿考上了,前几天刚去京市读大学。
她下厨做了三菜一汤,黄春燕四人刚进屋就闻到一阵饭菜香味。
“宋团,你手艺也太好了。”
“真好吃,比食堂大师傅做得还好吃。”
“你们倒会哄人,我还能比得过食堂师傅去啊”话是这么说,可宋丽娥脸上笑开了花,自己男人和儿子哪有这么嘴甜的时候,还是姑娘好
吃饱喝足,几人争着去洗碗,就留了宋丽娥和黄春燕在客厅坐着。
“燕儿,你这回回去好好过日子,你在咱们团里这些年哎,真舍不得你。”黄春燕是现在文工团里待得最久的队员,宋丽娥可以说是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的,就像看着亲闺女。
黄春燕被宋团说得眼睛里包着泪花,只连连点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们成家要用的东西多,我这里也没啥值钱的,这些布票和全国粮票还有二十块钱你拿着,结婚做身新衣裳穿,喜庆又红火。”宋丽娥给的是二十尺军用布票和三十斤全国粮票,她自己攒起来的。
这年头本省布票只在本省流通,只有军用布票能在全国使用,因此宝贵得很。全国粮票是她托人给兑换的。
黄春燕这回结婚就是在犯愁那些票据。钱,她和对象倒是攒了些,就是票不够,娘家婆家都在使力,她是想接过,又觉得抹不开面,只有些犹豫。
“拿着拿着,我使不上,这些布票搁家里不是白瞎了嘛你拿去做新衣裳也算是它们物尽其用了。”
“谢谢宋团”
宿舍里,黄春燕拎着行李准备出发,对象正在楼下等她。
“你们别送我,就在这儿再见。”她坚定拒绝了几人想要送她出去的想法,她可不想路上哭哭啼啼的。
“燕姐,这是我们几个凑钱凑票扯布给你做的衣裳,结婚得穿新的”黄春燕节俭得很,许久没做衣裳。
“我们偷摸自己缝的,不赖吧”
黄春燕认得这布,是的确良她笑着接过,含泪看着几人,“你们几个还偷摸瞒着我做新衣裳呢,我是压根没发现。”
“那是,跟打游击战似的,一见到你回来,娟儿立马跟我们通风报信。”秦羽荞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有空回来看看我们,有机会我们也去看你”
“会的你们等着我”
几人挨个拥抱,目送黄春燕离开。黄春燕拎着行李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她已经脱下了军装,但是这会儿依然看着自己生活多年的宿舍,看着最亲近的战友室友,敬礼。
来时路漫漫,归途又长远,惟愿一路顺风。
秦羽荞在文工团多年,也曾送过战友退伍离开,只是送自己亲近的室友离开更加难过,那滋味像是一股郁结之气堵在胸口,她连着几晚做梦,好像总是在跟人告别,然而在梦里心里酸涩无法抒发,搅得她睡不好觉。
没睡好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休息日醒来,天已经大亮,她一看时间,距离相亲约好的时间只剩十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