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柳白微的那些日飞千里的信鸽,头也不回地去了议事厅,命流萤研墨。
笔走龙蛇,她飞快写下加急密笺,将其逐一塞入鸽腿的小竹筒中,将其放飞。为了保证消息及时送达,她共放了三只信鸽。
子夜,房中那令人胆颤的动静总算消停了。
赵嫣推开门,一切狼藉,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它应有的位置上,满地狼藉,找不出一件完好的物品。
张沧擦干手上的血迹,抹了把脸道“长风殿下,要不您去歇会儿吧王爷刚昏睡过去,这屋这屋实在太乱了,卑职得命人收拾收拾。”
“无碍,我同他说一句话。”
赵嫣沉静跨过满地碎片,鞋底踩踏碎瓷,如同跨越荆棘而来。
她拿起搁在床榻边的湿绸帕,轻轻擦净闻人蔺眼睫上沾染的暗色,与他耳畔低语“太傅,我想再赌一把。你一定要等我。”
说罢垂眸,将吻印在他微凉的薄唇上。
闻人蔺泛白的指节动了动,似是回应。
皇城,长生宫。
自皇帝写下罪己诏昭告天下,便从太极殿迁居长生宫,不再过问朝中之事。
魏皇后凤袍厚重,示意身后传信的柳白微与霍蓁蓁“大致事宜本宫已知晓,威逼天子并非好名声,你们尚且年轻,就不必进去了。”
柳白微并不在意名声,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只是一介王孙,还远远不够份量去质询皇帝。
“嗳,你说皇后娘娘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吗”
宫门下,霍蓁蓁踢着裙边问,“那东西一定对赵嫣很重要。”
“是啊,很重要。”
柳白微将视线投向云层后的光影,像是要望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随即兀自笑了起来,说不出是释然还是自嘲。
“放心,只要东西还在,皇后娘娘必能问到手。”
毕竟这位娘娘,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忍辱负重、连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好的妇人了。
长生宫寝殿内,皇帝鬓角花白,披头散发倚在龙榻上,歪头去啜冯公公奉上的汤药。
他手抖得厉害,半边脸都不听使唤,大部分药汤洒了出来,顺着嘴角下颌淌入衣领。冯公公忙抬袖去擦,含泪唤了声“陛下,主子哎。”
皇帝瞧见拖着凤袍进殿的皇后,眼底划过一丝怨毒,挥手打落药碗。
冯公公忙跪地收拾,皇帝视而不见,颤巍巍指向皇后“毒妇,你还敢来此朕如今模样,都是拜你们母子所赐”
魏皇后漠然地看着他“皇上错了。皇上沦落这番狼狈,是拜你的多疑刚愎所赐,受金丹之毒反噬,自作自受。”
皇帝呵笑一声“你们逼朕向天下罪己,眼里无君无父,还想要什么来看朕的笑话吗。”
“来要一样东西。”
魏皇后逼近,“寒骨毒的解药。”
皇帝眸色微动,仰首慢慢靠在床头,嘴角牵出一个僵硬古怪的弧度“哪有这种东西。”
他明显放松了身子,像是伤残的老狼忽而咬住了一块肉,眼底蕴着轻蔑。
魏皇后便知女儿的猜想是对的,这老东西手里果然还握有筹码。
“皇上好歹积点阴德吧,如此行径,就不怕不久后入黄泉炼狱,被十万阴魂撕咬殆尽吗。”
“住口”
皇帝果然被戳到痛处,“事到如今,你以为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朕”
“自然有。”
魏皇后拍拍手,立即有乳母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向前,“皇上的命根子。”
皇帝瞬间肝胆欲裂,若非中风在榻,他简直想冲过去掐住这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