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干净。”
小殿下所求为盛世太平,自由喜乐,这种恶贯满盈的害人东西就不必留了。
快马加鞭赶回驿馆,已是天光大亮。
赵嫣抻着手臂在床上扭转了一圈,亵服下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腰肢,刚睡眼惺忪坐起,就见男人一身沐浴更衣后的水汽,坐在榻边看她。
“早啊,小殿下。”
回到京城正是三月中,清风送暖,春山如笑。
赵嫣尚未置办公主府,思虑再三,还是决定陪太后住在蓬莱殿,一则清净,二则北宫蓬莱苑春日繁花如云,最是适合休养,离闻人蔺的鹤归阁也近。
不过在此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坤宁宫,给母后请安。
“回来就好。”
魏皇后依旧坐得大气端庄,清冷的目光微微闪动,望向女儿。
母女间的话依旧不多,却没了曾经的剑拔弩张,纵有千言万语不能宣之于口,亦心照不宣。
“此番多亏了母后襄助,儿臣替西京将士和肃王,谢过母后。”
说罢,赵嫣行了一礼。
魏皇后起身,声音稍缓“你若真想谢本宫,就应我一件事。”
赵嫣正色“何事。”
“以后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言谢。”
赵嫣一怔,随即弯唇一笑“那母后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莫要试图补偿我。儿时丢失的糖果,十年后再尝终究不是原来的味道,但您对我未来的指引,远比沉溺过去要有用得多。”
魏皇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心思通透之言,怔愣之后,便是释然。
“他呢”魏皇后问。
赵嫣知道母后问的是谁,翘了翘嘴角道“他刚回京,有许多要事要处理。等得了空闲,我再摁着他来给母后问安。”
长生宫。
咚咚,咚咚,清脆缓慢的鼓点回荡在天子寝殿中。
皇帝从浑浑噩噩的昏睡中睁眼,颤抖着扭过头去,只见殿中无人,袅散的熏香笼罩着一抹高大的暗影。
皇帝眯了眯干枯的眼皮,努力辨别这身影的身份。
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他这才看见坐在摇篮边悠闲摇动拨浪鼓的人是谁。
闻人蔺一手捻着拨浪鼓,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一手搁在熟睡的婴儿胸口,轻轻拍了拍。
那只骨节有力的手离小婴儿的脖子如此之近,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捏碎那稚嫩脆弱的颈项。
皇帝浑浊的双目微微睁大,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嗬嗬声。
这个儿子是他最后的希望,将来此子长大登基,自然会为他平反,还他一个干净的身后名。
届时,他仍是英明神武的中兴之主。
皇帝睚眦欲裂,似是斥责,然而金丹之毒的侵蚀和中风之症,使得他卧病在榻,不能言语。
“陛下见本王安然活着,很不甘心吧。”
闻人蔺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搭着椅子扶手笑道,“放心,本王与嫣嫣有诺在先,不伤无辜。今日前来,是好心告诉皇上一桩秘辛。”
皇帝瞪目看他,五指揪着褥子。
咚咚一声,闻人蔺转动拨浪鼓。
“陛下受丹药侵蚀,子嗣单薄,就没怀疑过这个占尽祥瑞的儿子,是否来得太巧了。”
闻人蔺看着忽而僵住的皇帝,心中泛起愉悦,站起身道,“许淑妃的确有孕,怀的也的确是龙嗣,只可惜因陛下浸淫丹药太久,毒入精血,许淑妃生下来的,是个畸形的死胎。”
皇帝瞬间睁大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