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虽猜到父皇会出言袒护永平侯,可万事总该有个限度,即便是为了永平侯搂银子的本事,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胡知府刚刚招供的口供就在卷宗里面。永平侯觊觎陈家家财,谋财害命,前前后后交代的一清二楚,其中真伪一查便知。
即便不能武断行事,此时也该将他收押了,等待查证。
陈家产业遍布西南,永平侯在陈家灭门之后,几乎把这些产业给掏空了。一千多万两银子,顶大周半年的国库收入了,单凭这个,也足够将他押入大牢了。
赵宸皱眉道,“父皇,此事已是铁证如山,您若袒护于永平侯,不但昭平县主不肯接受,怕连七皇叔和定国公那里都不能交代”
庆明帝抬眼看他,“如何把案子结得漂亮,又能让人信服,就看你的本事了。”
赵宸闭了闭眼。
连这话都说出来了
虽说并非事事都有真相,天下一堆糊涂事,可父皇,他怎就容得下永平侯
赵宸看着淡定喝茶的父皇,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的结局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永平侯,或许是把事情办到了皇上心坎里了。
所以不管他拿出多少证据,事情最终还会走向那个方向。
和前世一样,永平侯会平安无虞走到最后,掌控大半朝堂,甚至是左右父皇的选择。
他不由得一阵心惊。
兔死狗烹历来都有,可帝王们针对的往往是有兵权威胁江山的武将。
陈家不过区区商人,年年还为大周捐粮捐银,毫无威胁之力,竟也不能幸免。
他离开御书房时,已经是二更时分。
弦月如刀,繁星似海。
夜的寒气已能沁入骨,赵宸拢了拢大氅,阔步离去。
永平侯从偏殿里信步走出来,微笑跟在赵宸身侧。
“太子殿下,同行如何”
赵宸脸色阴沉,“永平侯,孤还是小瞧你了。”
永平侯笼着大袖笑道,“那胡知府贼喊捉贼,胡乱攀扯,是皇上明辨是非,还了下官清白。”
皇上之意,胡文德作为一府长官,与陈家又有求亲被拒的罅隙,是他杀人泄愤也未尝可知。
陈家灭口,死一个五品知府,足以交代了。
赵宸冷笑,“一千多万两白银,是永平侯的买命钱”
永平侯仰头看着墨蓝天穹,幽幽道,“猪养肥了,总是要杀的。殿下身为储君,该明白这个道理才是啊。”
“那永平侯就好好保重自己,别把自己养得太肥。”
赵宸霍然一甩大氅,撇下永平侯,离了宫。
永平侯微笑,“不会有那一日,太子殿下。”
天色刚亮,韩攸宁就醒了。
已经进了十月,外面有些冷,虽燃了炭盆,不过还是让人没勇气出被窝。
她把被子裹得更紧实了些,只露出半张红扑扑的小脸,叹了一声,“你拉开幔帐作甚,热乎气都散了。”
铃儿很欢喜,如今的小姐渐渐恢复了些以往的娇气,不再是暮气沉沉的样子。
她挽起幔帐,笑嘻嘻道,“小姐,这可是您说的,春捂秋冻,不让炭盆太足了。现在畏畏缩缩不出被窝的又是谁”
春捂秋冻,这是外祖母教给她的。所以长这么大,她也壮壮实实的极少生病,可见这话是有道理的。
她就是高兴,想让自己疲懒一会。
“出了被窝又无甚事情,还不若在被窝里待着。”
“小姐您忘了,月娘今日搬家,您答应了要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