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邑在他碰触自己的瞬间就挥掌扫去,他用了七八成力道。
对方压根没想过这么个清瘦的人会力大无比,没多做防备,就一下摔了个狗吃屎,还险些滚入池塘里。
“别妨碍我洗脸。”姜邑收回手,语气厌恶。
“你、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罗以鸿懊恼爬起来,瞧那边江萧林被随从搀扶着也到了,只好先过去作帮扶状,见对方淡淡避开,也不甚在意,指着河边的那道人影就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咱们见他寻短见前来搭救,你可瞧瞧这人是个什么态度”
姜邑已经看过系统的定位,红点移到了莲花村,知道罗以鸿身边那华茂春松的高挑男子是真少爷江萧林,可心里并无任何波动。
就算这两人没有出现,他也不会被鬼蛊惑地攀上吊绳,当时只要他撕破那绣花鞋,手上的吊绳基本也就断了。
他对罗以鸿的出现本就非常厌烦,听对方又在说“你还惦记赶紧搭救他,他自个儿不惜命自伤自残也就罢,连恩人都这般对待,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姜邑直接听笑了。
那罗以鸿看他发笑,气得咬牙切齿,愈发觉得自己好心喂了狗,转身就要拉江萧林走,可手一伸过去又被拂开了。
江萧林穿得没罗以鸿那么招摇过市,虽布料华贵,可颜色装饰都素朴简单,只一动不动盯着水边的背影。
姜邑已经洗干净了脸,开始抖动竹篓检查里面的泥鳅,脸微微侧了一些。
夜风悄悄,那双乌黑长睫下犹似缀了明珠,丹唇外朗,眉眼漂亮,脏扑扑的衣服也遮不住的神采。
与画像里的人一模一样,可仔细看,又有些不太一样。
罗以鸿还要劝说他赶紧离开,突然听到江萧林对那“疯子”开口“你是姜邑”
手中的琉璃盏险些掉下去,罗以鸿不敢置信地朝那道身影瞪了眼,又尴尬地看向江萧林“萧林,你、你说什么呢,你都没见过”
江萧林道“我在江府看过他的画像。”
这下,罗以鸿脸都白了,又回想到对方不久前欲要上吊的情景,心里七上八下,连忙挑灯上前。
闪烁的银光映上那张脸,熟悉的眸子挑起朝他一望。
昔日只知嬉笑享乐的脸只剩阴冷厌烦。
罗以鸿瞪大双眼,忽地后退一步。
二十年娇养出来的细皮嫩肉哪能经得住近乎两个月的风吹日晒,那张漂亮明艳的脸自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些许晒伤,肌肤也不复先前的瓷白。那张脸隐在微卷浓密的乌发之中,瞳仁黝黑,像是麻木,又像是阴郁,被光一照,简直就是说书人形容的吃人鬼魅
“姜邑,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姜邑看他想靠近又不敢的失态模样,嘴角一扯,继续检查泥鳅,检查后发现一条都没缺,这才提起竹篓道“变成什么样了才两个月不见,能有多大变化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罗以鸿眼神难看,他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姜邑了,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心中分量自是不必多说,原本的那句承诺,也是真的想要做到的,可偏偏,他在打点关系时,无意中在江府见到了那位真少爷
江萧林自小被莲花村的混混姜铁柱和农妇刘阿秀养大,可不仅没有染上父亲流氓混混的陋习,谈吐间的学识才华更是让见了他一面的太傅都夸不绝口,气度亦然不凡,参见云京子弟的宴会也游刃有余,谈吐得当。
后来经查才发现对方原该在前年就榜上有名,若是顺利已该入朝为官了,可当时得罪了同考的云京权贵,成绩被做了手脚
见了江萧林,罗以鸿才知道什么是昂昂之鹤,冰壑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