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线人来报,昨夜小皇帝歇在漓锦殿里,而太仆寺备好的驾銮是从福宁殿出发,如此说明,金銮殿上的皇上定是被他人假扮。
陶贼定是担心今日有人会提出质疑,才会让小皇帝留在漓锦殿,好出面作证。
沛国公说出他的猜想后,垂帘后的小皇帝陷入了沉默。
良久,才听到小皇帝不悦的语气
“沛国公一会质疑朕是女子,一会说朕与长公主乃是同一人。朕为了自证清白,召见长公主与你对峙,你又说朕是其他人假冒。怎么,你还想朕亲自走下御道,让你扯起脸皮看看朕有没有戴着人皮面具”
久病初愈的小皇帝显然因沛国公的胡言乱语动了怒气,剧烈地咳起来。
“来人,将疯言疯语的沛国公拖下去,日后永不许此人踏入早朝。”
摄政王一声令下,御林军即刻动身。
“住手”
沛国公高喊一声,他伸手扯下头上的紫玉官帽,高高举在脑袋顶上,额上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喊道
“臣愿以郑氏一族发誓,今日之言不曾有半句作假,否则自愿革除国公爵位,陛下若是不敢当面与臣对峙,臣就撞死在这金銮殿上,以证清白”
“御林军退下。”
殿下御林军得了摄政王的命,松开披头散发的沛国公。
陶临渊负手而立,目光居高临下,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那笑意却未达男子漆色眸底。
男子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拔出剑,长臂一挥,剑锋直接没入沛国公脚前的鎏金地砖中,吓得他跌坐在地。
“沛国公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太利索,别没跑到盘龙柱前再跌上个跟头,若想自戕以证清白,还是用匕首轻便些。”
身型狼狈的沛国公恶狠狠瞪向金阶上眉眼清冷的男子,眼中充满愤怒的火焰,
他对陶贼恨之入骨,自从新税法实施以后,世代簪缨的郑氏一族元气大伤,沛国公心中极为清楚,待陶贼登上龙位之时,就是他郑氏灭族之日。
本以为有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在,还能阻止陶贼问鼎龙位的野心,可当他得知小皇帝竟然是女子的秘密消息,顿觉万念俱灰。
想到南帝对他的承诺,沛国公浑浊的眸底闪现出一抹狠戾之色
恰在此时,垂帘后传来小皇帝的声音
“且慢”
众臣瞧见小皇帝转过头面向摄政王,语气中隐有责备之意
“沛国公就算得了失心疯,祖上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功臣,爱卿怎能和他计较。罢了,朕就露个面,也好叫沛国公在路上走得安详一些。”
小皇帝话音刚落,众臣只见金色垂帘微动,一道颀长清隽的身影从帘后走出来。
少年头戴金冠,面容如玉,唇红齿白,清眸流盼,平静的目光扫视过殿内神情各异的臣子,淡淡道
“朕大病初愈,理应再歇上一段时日,可大魏与金人议和之事迫在眉睫,朕只好勉强打起精神上朝。太医叮嘱朕莫要吹风,摄政王这才命人在龙椅前放置垂帘,只是想不到这些举措,竟然会让沛国公升起这般荒谬的想法。”
小皇帝说完这一席话,迈着雍容雅步拾级而下。
一双绣金九龙云纹靴停在沛国公眼前。
沛国公仰起头,撞上小皇帝清澈的双眸。
他挣扎着从鎏金地砖上爬起来,枯枝一般的手指紧紧扣着小皇帝的双肩,浑浊的眸子撑着老大,使劲盯着眼前的眉眼含笑的小皇帝。
少年吹弹可皮的肌肤莹白细腻,面颊和耳根之间不见丝毫凹凸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