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掉的水龙头。
热烘烘的泪水冲刷脸颊的感觉,令他脑中又浮现出许多画面。
血红色的。
很大很大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的声响。
砰。
砰。砰。砰。砰。砰。
断裂的骨头,白色尖刺刺穿皮肤。从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扎出来。
扎出来。
看上去好痛。
好多好多,红色的。
江耀的泪水根本止不住。脑子里被充满视觉冲击的画面塞满。一张又一张。坏掉的t不断循环播放。
他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东西,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要到哪里去。
他的眼前不断有血色大片大片地晕染开,扩散开,汹涌地溢满。
徐医生双手握住方向盘。白皙修长的手骨,皮肤之下淡青色血管涌动。像汁水丰沛的蜘蛛网。
他用眼角余光注意着江耀的情况。
江耀沉浸在自己的血色世界里,眼睛红肿,泪水不断涌出。已经哭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江耀看不到的地方,后视镜里倒映出徐医生微微勾起的唇角。
车子直接开到了宜江市刑警大队门口。
徐医生本来想陪江耀上去,然而他刚一下车,江耀就惊恐地后退。
徐医生赶紧双手高举作中止状,表示自己不再靠近了。
“我是成年人。”
一路的沉默和冷静,让江耀终于想起这句话的后半句。
“我一个人可以”
“我可以的”
“好。”徐医生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温柔而关注,“但如果你需要帮助,一定要马上告诉我,好吗我是你的医生。我会无条件帮助你。江耀,你会听话吗”
“”江耀不自在地别过头。避开徐医生的视线。
他不想回答。
于是他匆匆转身,跑进刑警大队里去了。
啧。
徐医生目送着他的背影,有些苦恼地笑了笑。
怎么忽然这么怕我
嗯
刑警大队人来人往。除了负责重大刑事案件的一队,还有负责相对较轻的其他刑事案的二队。
各种打架斗殴、身上带伤的混混,脸上挂着或凶狠、或吃瘪的表情,坐在刑警队办公大厅里。
走廊深处有人在痛哭,不知是因为什么。
江耀走进刑警大队里,一下子又陷入茫然。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该去哪里找方警官。
给他打个电话吧。让他来接你。
心里的人轻声说。
江耀愣了一下,仿
佛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个声音一般,有些茫然地四顾。
怎么了
不知道。
不知道。
但是,好奇怪。好奇怪啊。
是哪里奇怪呢是哪里
先别想。
错乱的思绪又要开始无限循环,心里的人赶紧制止他。
先给方警官打电话。江耀,听话。
听话。
要听话。
要听话。要听话。要听话。要听话。
“要听话。”
江耀喃喃自语。
拿出手机,打开短得只有四行的通讯录。
“江耀”
楼梯上传来成熟男性沉稳的声线,带着疑惑,“你来了一个人来的”
江耀还没来得及按下通话键。举着手机,呆呆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