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面上依旧乖巧道“奴婢元夕,今年三月份被高嬷嬷挑到宁寿宫里,迄今已满四个月了。”
“哪个旗的”太后闭着眼睛养神,虽说这位是宫里最和气的主子,但身居高位久矣,多少有几分不怒自威。
“正白旗瓜尔佳氏。”元夕低眉顺眼道。
“到宁寿宫不过四个月,你的蒙语已经说得很不错了。”太后点点头,睁开眼看着元夕,突然想起来,这就是前几日她说过的那个黑丫头。不过夜里寝殿少点了几盏灯,倒看不出来这丫头黑不黑。
学一门语言最快的方式就是那种语言的环境,在蒙语环境里被熏陶了四个月,嬷嬷又认真教导,元夕每日睡前又会回想白天学习和听到的蒙语,自身记忆力好加上足够努力,自然很快掌握了蒙语。
“多亏了高嬷嬷教诲,奴婢才能尽快掌握蒙语。”
元夕回着话,手上团扇不停,依旧徐徐为太后送着凉风。
“瞧着你不似十四岁的模样。”
宫中小选的宫女最小也是十三岁进宫,只有被买进宫的宫女也多是汉家女孩她们才会从几岁就被买进宫,从粗活做起。元夕知道自己的年纪瞒不住,便老老实实道“奴婢十一岁就进宫了,学了一年规矩,今年只有十二岁。”
太后了悟,很多小选的宫女也有改过年岁的,小选毕竟是选宫女,比不得大选是选妃嫔,管得没那么严,这已是宫中常态了,算不得什么。
元夕虽有一颗“奋进”的心,可她实在不擅与中年妇女聊天,尤其还是一位身为“大老板”的宫闱妇人。她能聊什么呢,孩子孙子聊哪个不是找死罢了,说多错多,她还是闭嘴吧。
太后倒是饶有兴致,大概她甚少遇到能和她用蒙语说话的小宫女吧。“哀家看你身量瘦小,平时是不是吃得极少”
元夕微微摇头“宁寿宫的膳食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时常奴婢们还能尝到太后赏的菜,这样的好日子旁人都羡慕不来,怎会吃得少呢,每一顿奴婢都恨不得多长两张嘴呢”
也的确如此,她和其他三个二等宫女都只觉每日都吃不饱,她恨不得多长两张嘴才能吃快些、吃多些。可规矩素来如此,宫人们都是饿习惯了的,她怎敢在太后面前说吃不饱,如此岂不是对宫规不满
“哪里好了,日日都是那些菜,还是小时候在草原上好,觉得吃什么都香。”太后忍俊不禁道。
小孩子馋嘴起来可不是什么都香么
元夕腹诽,面上却道“自然了,幼年的记忆总是美好的。奴婢还记得幼年和哥哥回盛京,哥哥猎回来的兔子只是随便一烤就香的不得了。太后娘娘身份尊贵,想必草原上的烤全羊也是吃了不少吧。”
也是原身的记忆,而元夕念念不忘的一直是小时候楼下的一家汤圆店,素来不喜甜腻汤圆的元夕很喜欢他家的甜咸口猪油花生芝麻馅的汤圆。
虽然她的喜好常常被朋友说黑暗。
“草原上最不缺的牛羊,那会儿都是吃腻了的,如今倒是许久未见过一整只的烤全羊了。只可惜,哀家一人也吃不完一只羊。”御膳房里送来的炙羊肉都是片得薄薄的,哪儿有幼时撕扯着吃来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