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那个少年携着阳光的温暖,雨露的恩泽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像凌霄花、夕颜、冬虫夏草,攀援他缠绕他在他身上扎根,依附着他给予的快乐为活。
等回过神来,已经没法离开他了。就像母亲没法离开父亲一样。
这样下去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某一天幸村改变了或者离开了,她又该怎么办
迷茫不安之中她攒够了钱,她终于可以将姐姐的遗骸从那座阴森的后山接到里见村了。
虽然姐姐与祖父母还有哥哥都没有见过,但她相信他们一定可以相处得很好。
时隔多年,她再次找到卡斯特老人。
“想不起具体的位置也没关系,请大概告诉我一下吧。是在山脚还是山腰当时您是从哪条路去的”
老人满脸的羞惭愧疚。
如果到了这一步还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她未免也太迟钝了一点。明野向她泛开苦涩的笑容。
“拜托了,我想知道真相。”
“彩小姐的姐姐是悠夫人选择不要的,当时在医院就就已经处理掉了。”
老人不住地抹眼泪,而明野本人反而一滴眼泪都没有。该怎么说呢意料之中吧。她也说不上堵在心口的那一团浊气是什么,只觉得很累很累。
她想远离一切,独自一人待一段时间,没想到幸村竟然会找来。
三月的清晨乍暖还寒,天才蒙蒙亮,幸村就乘上了今天第一趟开往里见村的巴士。
一路上,高楼大厦逐渐变得低矮稀落。不知过了多久,汽车拐上一条岔路。透过蒙着一层薄薄尘土的车窗玻璃,一副与看惯了的城市风景所截然不同的春日山村图景尽数展现在他眼底。
灰黄的车道崎岖不平,排列整齐的农田自车道两边一直延伸到远处山脚下,郁郁葱葱的群山连绵不绝,呈一个封闭的环形将里见村封闭在其中。
水田里的庄稼还未开始发苗,远远看过去仿佛一片海洋,零星的几座低矮屋舍小岛一般漂浮在其中。
巴士在终点站停下。
一下车,混杂着泥土青草气味的凉风扑面而来。
站台粗糙地搭着一间小木棚,用来供人休憩的长凳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旁边的站牌锈迹斑斑,已经不太能看清写着什么。明显歪斜的电线杆之间,黑色的电线分割着蓝天。
确认了方向,幸村拐上一条小路。
不多时,农田逐渐被茂密的植被取代,空气中的水分也开始充沛起来。幸村踩着松软的天然草地,在枫树林中穿行而过。
里见村有一片天然湖,紧挨着湖边建着一家民宿,明野的祖父母曾经营着它。
当看到被碎石细砂分隔开的湖岸与湖水,幸村禁不住加快脚步。很快的,纯粹出于大自然之手的里见湖整个呈现在他眼前。
阳光下,它犹如一大片泛着波纹的翡翠,美轮美奂。
民宿前门大敞。幸村轻声说了一句“打扰了”,便走了进去。
屋子显然有了一定年头,至少在大正时期就已经建成,看得出经过翻新。
也不知道这里都经历过怎样的繁忙和温馨,但现在已经变得一片荒芜。
庭院的杂草没过膝盖,依稀看得出干枯的池塘和花圃的形状,围墙边有颗高大的银杏树,在春天的暖风中抽出了嫩芽。t字形的檐廊后,是一扇扇紧闭的障子门。
幸村从包里拿出那张照片,比照着眼前的场景,找到了明野和她的祖父母拍照时的位置。
他站在当时的小明野的面前,对着谁也不在的杂草地发呆,像是想要与当时的少女对话。
“精市”
身后传来一声讶异的呼唤,恍然间好像是照片上的明野在叫自己的名字。
转过身,看到了才两天不见就怀念得不行的她。
她身穿粉蓝色的针织罩衫和白色长裙,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明明是再常见不过的打扮,看在眼中却心动莫名。
“那个”
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哗啦啦从购物袋掏出一个炒面面包。“饿吗吃一个”
阳光微暖,幸村和明野迎着倾目而下的阳光坐在檐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