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希文回来后,她还哪有功夫想这些,每日想的,只有怎么在他手底下少受些折磨。她不是没想过自我了断,可到底心间还是有一丝不甘心,幻想着顾希文会不会忽然生病暴毙,她会不会彻底解脱。
四海志一经现世,便风靡全城。男人向往书中描绘的广阔天地,女子向往琰王时常提及妻儿的情深不悔,京中还有不少有头脑的商家,更是照着四海志中描绘的文字和配图,复制了不少外地的吃食,引得京中无数人尝鲜,着实狠赚了一笔。
如此人人谈论的四海志,顾希文自然也带了一本回府,从头到尾的看完。他从下午,一直看到夜里,方才看完。
看完四海志后的顾希文,手里捧着书本,在灯下发呆许久。他心间忽地生出一股很强烈的感觉,已近而立的他,这前半生,仿佛过得毫无意义。
幼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心一意只想摆脱囹圄,考上秀才后,又一心一意只想做人上人,后来在太子府,更是一心钻营算计,如今一切困境皆解,他却还在这府里,和宋瑶月这等人消耗光阴,唯独从未想过,去看看春暖时,路边新开的那朵花。
这一夜,顾希文捧着四海志枯坐良久,一直到隐见窗外明光,他方才回过神来。他拿起书,站起身,抻了抻有些发僵的四肢,随后走到门口,将门拉开。
黎明第一缕光爬上东方天尽之处,西方夜幕未退,星辰尚存。顾希文缓步走到院中,仰头望着头顶的一片长天,在这世上活了这么些年,他竟从未发现,头顶的这片天,居然这么美。东方有光,西方缀星,晨风徐徐
顾希文复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四海志,唇边忽地出现笑意,或许,他也该放下过去的执念,去看看这广阔的天地。但他想等到琰王回来后,见他一面再走。
至于宋瑶月顾希文拿着手里的四海志,转身去了宋瑶月的房间。
如今只是些许响动,宋瑶月便会从睡梦中惊醒,她听到推门声,便立马从榻上翻了起来,一见顾希文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她忙不迭的下榻,缩着身子跪在塌边,大气都不敢出。
顾希文嫌恶的扫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四海志扔在了她的面前,跟着未发一言,转身离去。他想让宋瑶月也瞧瞧,让四海志这面镜子,照照她有多蠢。
见顾希文扔下一本书就走了,宋瑶月着实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塌边,缓了好久后,方才将那本书拿起来。
借着晨曦的光,她看到封面上写着四海志三个字,还有琰王谢尧臣的名字。
一见此书为谢尧臣所著,宋瑶月立时愣住,满心里诧异,谢尧臣还能著书他竟是有这本事
宋瑶月慌张起身,天未大亮,看得不是很清楚,她忙点了灯,坐在桌边看了起来。
当那些描绘风景绝美的文字入眼,被关了整整五年多的宋瑶月,立时心生向往,但除了向往之外,还有那一句句碍眼的“吾妻甚喜”。
宋瑶月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谢尧臣是带着宋寻月一起去的。所以这些叫她心驰神往的景致,也是他同宋寻月一起看的宋瑶月心间又嫉妒又酸涩,可心底深处,又有难以遏制的窥私欲作祟,叫她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宋瑶月看到他们走过的每一处地方,看到每一句谢尧臣写下的“吾妻甚喜”,直到后来,又看到“吾妻儿甚喜”“吾妻甚喜”“吾儿甚喜”
宋瑶月终是再难压抑心间复杂的情绪,捧着四海志又哭又笑,她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而他们,四海游玩,还有了儿子,一家三口,幸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