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难”
“比如,床上难。”
溧阳眼中掀起名为羞耻的惊涛,不由怒视眼前人,“你怎地口无遮拦。”
“我就是坏人,口无遮拦才正常。”裴琛骄傲地扬起下颚,脊背依旧挺得很直,双手规矩地置于膝盖上,洁净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溧阳眼睫一颤,什么是我就是坏人,她心口一滞,难以认可这样的话,可偏偏又是事实。
“殿下,你与陛下说了些什么”裴琛忽而提及旁的事情,“陛下是不是说了许多失望的话”
“你如何知晓的”溧阳被她的话吸引,很快从难过中走了出来。溧阳望向裴琛,裴琛笑说“因为顾夫人也同我很说。”
父母对子女的期盼,都是希望子女活成他们想象中的样子。陛下对溧阳的期盼,如同前世那般,成为八公主最好的左膀右臂。一旦达不到,她就是失望了。
两人坐在一起,膝盖贴在一起,灯火打在两人脚下,时光静谧。
一个多月来,分开多日,物是人非,站在权势的顶端,同样,也失去了许多东西。
“你难过吗”溧阳有些拿不准裴琛的脾气。
裴琛的脾气看似和所有人亲近,可事到临头,她和所有人并不亲近,她活在了世人的眼睛里。
裴琛扯唇笑了,“难过我怎么会难过,顾夫人与我撇清关系,不过是最正常的事情,日后,她总有会回头的时候。”
溧阳心口一颤,撇清关系
世人都知裴琛死了,如今的裴统领姓名不详,就算朝堂上的朝臣都未必能说出她的名字。顾夫人再撇清关系,裴琛就真的死了。
溧阳没说话,顾夫人与陛下的心思一般,想来都对她们很失望了。
“你可知晓,什么是失望”裴琛问。
溧阳被她说得迷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裴琛唇角冷冷地勾了,“无力改变的事情才叫失望,顾夫人对我失望,那是因为我做的事情,她无力更改。她自己无能,凭何叫我难过呢。陛下让你做为臣的事情,那是她自己的意愿,如今失了权势,无所作为才来扯什么失望。世人活着,为何要想着旁人的情绪。莫说什么失望,就算与我断绝关系都是她们自己无力改变而想出来折磨我们的事情。”
一番话说得极狠,溧阳却听到了几分无力,母女情分对于裴琛而言是黑海中的一道光,如今突然没了。
何其难过。
“裴琛,你还有我呢。”溧阳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都不知该如何说。
裴琛面色淡淡,抽回自己的手,“念她们做什么,殿下该做的事情都要做了。”
“什么事”溧阳被她的话搅得心头烦乱,她却凑了过来,眼神对视,“初八那日的药,可送得及时”
两地太远,青莞奔波许久,药性必然大大减少。
溧阳垂眸,“及时。”
裴琛捧着她的脸,迫使她望着自己,溧阳满面通红,眼波悠悠,裴琛虔诚地吻上她的微抿的唇角。
长夜难得,不该浪费时间才是。
长夜眨眼而逝,大殿传来消息,陛下今日开朝会,两人被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裴琛眸色茫然,溧阳拉着她快速起来。
裴琛困得睁不开眼,不顾溧阳的阻拦又钻回被子里,“与我何干,我又不是文臣,去了都没有我的地方。”
溧阳睨她一眼,自己先穿戴整齐,面寒如冰,再也瞧不见昨夜羞涩。裴琛翻身去睡,她掀开被子,“起不起”
“不起。”裴琛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她说开朝就开朝,我还有佞臣的颜面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