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不知道挨揍的倒霉蛋是湖阳县长的儿子。
书
身份真是个好东西,吕昭想。她是吕布的女儿时,旁人并不过多地在意她的喜怒哀乐所作所为,但当她成为湖阳君后,人与人之间本该就有的尊重和礼节陆续都出现了。
县长还在絮絮叨叨地反省,只不过讲的都是些车轱辘话,总结一下大概意思是∶都是我的错,我就这么一个孩子,素日娇惯了些,令他逐渐地猖狂起来。现在他挨了一顿狠打,抬回家后又被我请出家法教育了,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君侯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多多垂怜。
每一个熊孩子的背后,都站着一个熊家长,此话诚不我欺。
吕昭微笑着端起茶盏,并不饮用,素白如霜的手指搭在杯沿上,偶尔轻轻敲打一下。
她耐心听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所以,那块地,到底是不是您家的呢”
县长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声音戛然而止。
普普通通一句话,却令他感到了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
这是道送命题啊
回答是,就意味着自曝了隐田之事,结果是要么将多占的田地吐出来,要么狠狠出血,补缴一大笔赋税。
回答否,无主之地直接就归吕昭所有了。
那可是铁矿现下正值乱世,战争频发,需要大量的武器,有一座铁矿就等于抱住了金山,只要产业走上正轨,运转起来,就是躺着来钱,赚到的财帛定然比他过去十几年绞尽脑汁搜刮乡里赚得多得多叫他如何甘心
可钱再多,也得有命花。
他虽出身邓氏,却非嫡系,而是偏远旁枝,每年需给主家供奉一大笔财帛维持互相走动的关系。邓氏虽已衰败,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名声犹在,哄那些一辈子难以见到更多大人物的乡下百姓是绰绰有余了。
他就仗着这点名头撑门面,可惜借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是水中月镜中花,风一吹就散了,真出了事,邓家可不会来救他。
不仅不救,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在试探完湖阳君的态度后,他就没用了,会被弃若散履,扫地出门。
邓家是根深蒂固的树,若是联合其他豪族,或许能有一丝对抗吕布的可能性,但他只是一捆细的麦秸秆,无论如何都敌不过锋锐如镰刀的并州军。他们收割掉他,不过动动手指而已。
糊涂十几年,面临生死抉择时,县长忽然前所未有地清醒了过来。
"自、自然是无主的"他强忍着对吕昭的惧怕,和对又球虞家、以及南阳林立的大小豪族的恨意,结结巴巴道。
吕昭平静地“哦”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一场误会了”
县长忙不迭点头,“误会误会”
“那不知县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地呢”吕昭亲切地询问,“我想为我父亲麾下的将士们置办点产业”
县长眼前一黑。
她还想置办产业她还想从他手里抢更多的钱
但令县长更崩溃的事还在后面,貂蝉忽然走了进来,当着刘表和县长的面说道∶"女郎,家主来信,说剿灭了一处盘踞在桐柏山余脉的匪徒,俘虏千余人,缴获粮食与财帛若干,已遣人运回来了。”
桐柏山他招募多年,精心豢养的宗贼据点就在那处。
县长白眼一翻,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直接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