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皱起了眉。
乔薇薇这副模样,她看了都不忍心,孔延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那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小姑娘的
一直以来,孔延在她的心目中,都是相当正面的一个人。
他平日虽然有些冷漠,但是礼数都不会少,而且林梓月一直觉得,越是这样的男人就越专一。
因为他对男对女都一视同仁,这样的男人不会像她的父亲一样,在外面拈花惹草。
可是,她忽然就不敢想了。
万一那冷漠的外表之下包裹的并不是温柔,而是更加残酷的东西呢
林梓月越想越心惊,她不由得的想,她好像从来都没了解过孔延,好像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孔老爷子总觉得林家这个小姑娘今天不在状态,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心事。
他不好开口多问,但见对方吃完饭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邀请她去后院一块喝茶。
林梓月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有点不对,但是她看了看乔薇薇,还不太想走,于是便同意了老爷子的邀请。
四个人饭后信步闲逛到全是阳光的石桌边,老爷子泡茶非常有一手,他难得有这么一个较为奢侈的爱好,最得意的就是他那些珍藏的好茶叶。
可惜小孙子不会说话,没法跟他品茶,乔薇薇也是个没口福的,什么茶倒进她的嘴里,她都只会说出一个“香”字。
就只有林梓月,从小跟在自己爷爷身边,林爷爷以前也喜欢喝茶,她受到熏陶,学到不少,后来还专门上过茶艺课,所以端着孔爷爷的新茶叶,能说出不少门道来。
乔薇薇和孔麒也被分了一杯茶,她还坐在自己的轮椅上呢,跟那三个坐石凳的人格格不入,但是她却很自在,唯一不满意的就是,现在温度适宜,阳光也正好,可是孔麒非要让她再加一个外套。
爷爷和林梓月说话的时候,孔麒问乔薇薇她刚才找你干什么
孔麒不认识林梓月,也对他们这些人全都不了解,但是乔薇薇既然对林梓月说脸上的印子,那么就必定与那件事情有关系,孔麒的心中不可避免的想到乔薇薇那日狼狈又可怜的画面,不知怎么,心脏跟被一根细针扎了一下一样,非常不舒服。
很奇怪,明明那一天,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乔薇薇也没必要对瞒着孔麒,她巴不得跟孔麒拉进关系呢,这样才能弄清楚他的事情。
乔薇薇小声说“这个林小姐喜欢孔延,肯定是别人对她说什么了,过来找我麻烦,现在不是很多人都说,我是赖在孔家么”
她都门儿清呢。
孔麒捏着白色青花茶盏的指尖都不自觉紧了许多,用力到指尖发白。
有什么东西,紧紧被他埋在心中的种子,几乎要忍不住,破土而出。
孔麒从没对爷爷提出过什么要求,除了要学钢琴以外,从没有过别的要求。
可是那一刻,他忽然很想对爷爷说,不够,孔延凭什么只跪了一晚上,不痛不痒的,这件事就翻篇了呢
尽管他不想承认,可是他还是清晰的认知到,想要让孔延后悔、得到惩罚,他手中就必须有筹码。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他这双手拿过笔,弹过钢琴,但是从未握过任何可以审判惩罚别人的权杖。
他本来对自己说过,这辈子只弹钢琴就可以了,他要拿到世界钢琴最高奖,站在最高音乐殿堂。
可是现在,他弹不好钢琴,心中全都是杂念。
他拿不了任何奖,大家都不再支持他参加比赛,他手中也没有任何权利和筹码。
孔麒忽然就有些颓然,那双深色的眸子中全都是涌动的暗流,暗流之下,一直被抽骨拔筋、死死囚禁在牢笼中的兽正在躁动不安的想要撞破牢笼,冲破让人窒息溺亡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