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柏觉得很奇怪,依照那个阿青的古怪脾性,他肯定是要牢牢守在乔薇薇的身边的,怎么可能自己跑了呢。
郑柏之前还想过,就这两个人之间,乔薇薇跑路的可能还更大一些。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他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得做。
乔薇薇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这几天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安顿下来之后又被郑柏一通吓,她没滋没味的吃了几口饭,就觉得困了,便放下了筷子,往床榻上爬。
或许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也没有了马车的颠簸,所以这一次,她很快就睡着了。
而她腕上游蛇一样的细小烟雾,绕着她的手腕转了两圈,蹭了一下,满足的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宋淮青终于从那无力的虚软中缓过了神,外面的太阳好像也没有那么毒了,耳边很吵,似乎有人在叫他,还有人在争执。
他听得很不耐烦,几次想开口说话,都没能成功。
最后终于挣扎着,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前变得明亮,可是入眼并不是青色的天空和白色的太阳,而是一顶丝绸的浅色帐帘。
宋淮安做梦也想不到,他那本该死在大漠深处的皇兄,竟然奇迹般复活了。
宋淮安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缓过神来。
是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可他没法用意念杀人,不管他有多么不愿意,宋淮青还是活着回来了。
太子还活着,他们的队伍真的在大漠深处找到了奇迹般生还的太子。
宋淮安的眼睛时不时就瞥向床上的人,此时大夫已经为宋淮青诊治完毕,那大夫战战兢兢的对宋淮安说,太子殿下的脉象有些异常,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这种话让宋淮安心中再次燃起希望的火苗,可是表面上,他还是得装,于是他凶神恶煞的揪着那太医的衣领子,让他再去诊治。
太医战战兢兢的告饶,他从业十余年,从来都是在宫中当差的,这一趟南疆之行本来就让他受了不少苦,现在又被宋淮安这样揪着衣领子恐吓,吓得差点晕过去,憋红了脸的告饶。
这屋子里躺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按理来说,是要特别安静的,病人都需要静养。
可是宋淮安和那大夫吵吵嚷嚷的,杜兰觉得自己的脑仁儿都要被吵炸了,他担心越是这样,太子就越醒不过来。
就在他终于忍无可忍,打算冒犯皇子的时候,床上的人忽然动了。
杜兰一呆,怒容都凝滞在了脸上,都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又全咽了回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们的太子,甚至呼吸都下意识的放得更轻了。
宋淮青努力让眼睛聚焦,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楚模糊,他看见了杜兰的脸。
这个高壮粗犷的汉子原本严肃着一张脸,那黝黑难以分辨表情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紧绷着,一双虎目就像是定在了床上人的身上,直到宋淮青彻底睁开眼睛,杜兰那一颗被高高吊起来的心脏,才算是终于落回了实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还是黏在宋淮青的脸上,可是眼眶却开始发酸。
只不过这点异样也被他的大嗓门给盖住了,“殿下,您终于醒了”
这一声吼落入屋中,把宋淮安和那太医都给吓了一跳,两个人同时噤声,那太医却又马上一个激灵,挣脱了宋淮安的桎梏,跑过去说“我再给殿下看看”
宋淮安人又傻了,除了傻,还有点慌。
这次杜兰可没空搭理他了,他着急忙慌的让出位置,让太医再给宋淮青诊脉。
太医的手又搭上他的腕子,宋淮青却抬手给拨了下去。
他睁开眼睛,身体的虚弱慢慢褪去,眼睛一下子变得锋利,扫视一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才下意识的放了心。
可宋淮青又在心中疑惑不解,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殿殿下”太医被拂开了手,有点懵。
宋淮青看了那太医一眼,说“我没事了,不用再诊。”
他现在身体特殊,不能叫寻常人发现太多端倪。
太医看了宋淮青一眼,又看了杜兰一眼,觉得这样不妥,杜兰也皱起了眉。
宋淮青挥手让太医离开,杜兰虽不赞同,但是宋淮青在他们这些武将面前一向说一不二,他从不忤逆宋淮青。
太医退开,宋淮青又看了一眼抬头朝他勉强微笑的宋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