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快过去看看吧。”
“今日不知为何,发作的却比往日还要厉害。奴婢们将往日的法子都用了,也不见好。”
李羡鱼闻言焦急,接过宫娥手里的宫灯往殿内小跑“我这便过去。你们快去将之前顾太医开的方子熬上,药好了立时送进来。”
随着她转过照壁,宫娥们又迅速将殿门合拢,动作急促得像是在掩藏些什么。
只是她们关得住殿门,却挡不住殿内传来的声响。
他听见了殿宇深处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
听见了寝殿中的摆件因她的挣扎而一件一件砸落到地上的闷响。
每一道声响,在静夜中听来,皆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少年的神情仍是漠然。
他半坐在道旁繁茂的凤凰树上,看着李羡鱼的背影,修长的手指无声地叩着腰间弯刀。
要跟进去吗
他问自己。
他隐约能够猜到,殿内藏着一个秘密。
李羡鱼的秘密。
但是旋即,他又想起了方才在配房前,李羡鱼的神情。
莹白月色下,少女连耳缘都红透,头也不敢抬地落荒而逃。
像是受了他多大的委屈。
临渊的指尖微顿。
还是算了。
他本就不是多管闲事之人。
更没有欺负人的嗜好。
于是少年重新在高树上坐下,背倚着树干,微阖上眼,静静等着李羡鱼自殿内回返。
东偏殿内的喧嚣声持续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直至离去的宫娥从膳房赶来,送入一碗漆黑的汤药,其中的声响才渐渐歇下。
紧闭的殿门再度开启。
临渊垂眼,望见李羡鱼与侍女一同自殿内行出。
她以手掩口,倦倦地打了个呵欠,小声问身旁的侍女“竹瓷,什么时辰了”
“快到三更天了。”竹瓷伸手替她拢好身上的兔绒斗篷,眸光轻颤了颤,似有些欲言又止“夜深露重,奴婢带您回寝殿里歇下吧。”
李羡鱼轻眨了眨眼,侧首看向她。
她总觉得,竹瓷今日有些不大对劲。
先是与月见换了值,后来又寻了个理由换了回来。
当值的时候,却一直是神思不属的模样,像是藏着心事。
于是她问道“竹瓷,你是有话要与我说么”
竹瓷被说中心思,面色愈发的白了。
她终于开口“公主您真要将人留下吗”
李羡鱼微微一愣,稍顷才反应过来,竹瓷说的是临渊。
一时间,她又想起方才配房前的情形。
面上顿时一烫,忙侧过脸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小声“我都与他说好了的。”
竹瓷握紧了她的袖口“公主,你可还记得白日里的情形他杀起人来的模样,熟稔的像是不知做了多少次。您留这样一个人在身旁,若是他起了歹心,可怎么是好”
竹瓷颤声“公主,我们明日还是给些银子,打发他走吧。”
她的语声不重,却足以令树上的少年听见。
临渊面上的神情仍是淡漠。
不必等到天明。
夜出宫门不是易事,但也,并非不能。
直至,他听见凤凰树下传来李羡鱼的声音。
“可是,我想留下他。”
她的语声很轻,像是有些心虚,但语调又格外坚定。
夜风拂过凤凰树茂密的枝叶。
树上阖目倚坐的少年终于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她伫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