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何嬷嬷她”
她语声未落,便对上临渊的视线。
少年一身玄衣立在她的帐外,面上冰冷的铁面掩住清绝容貌,一柄佩剑悬在腰间,而另一柄轻剑被他握在手中,来势凌厉地指向她。
李羡鱼愣住。
临渊的动作也骤然一顿。
他没曾想到,李羡鱼会在此刻倏然醒转。
原本想放在她帐外的剑,也险些抵上她的咽喉。
面对如此令人误会的情形,临渊持剑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又立时松开。
他道“不是要杀你。”
李羡鱼愣了愣,迟疑一下,伸手指了指放在远处长案上的几个雪梨“那,你是想着,削个水果给我吃吗”
她小声“我夜里不吃东西的。”
临渊一默。
他道“剑能辟邪,放在此处不易梦魇。且若是我不在时有人过来,公主亦能持剑防身。”
李羡鱼似懂非懂地轻轻点头,看向他手里那柄明显比佩剑细、短上许多的轻剑“那,你是怕我拿不起重剑,才重新买了把新的佩剑过来”
临渊略一颔首。
李羡鱼觉得新奇极了,她试着将伸手过来“我从来没拿过剑真的能拿得起来吗”
临渊道“这柄剑的材质特殊,应当可以。”
他将剑递来。
李羡鱼杏眸微亮,小心翼翼地从他掌心里拿起了轻剑。
与她想的不同,这柄剑不像是沉重的铁器,倒像是什么好看的饰物,拿在手里,并不比圆滚滚的小棉花要重上多少。
李羡鱼想了想,期许地望向他“那我日日将它放在床头,是不是便不会做噩梦了”
是不是,便不会再梦见何嬷嬷了
临渊道“若是公主喜欢,便留下。”
李羡鱼莞尔,立时便将长剑放到自己的枕畔,回过脸来时,看见临渊的装扮,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去披香殿外么”
她担忧抬眼,小声劝他“宫里入夜后是不能出殿门的。若是你被金吾卫抓到,便会被送到慎刑司里去。我听说,里面的精奇嬷嬷们格外怕人,一个个比夜叉还要凶狠,折磨起人来,从不手软。”
临渊语声平静“我不会让他们发觉。”
他有这个把握。
而李羡鱼略想了想,似是明白过什么,羽睫轻扇了扇。
“临渊,你是已经在夜里出去过了吗”
她立时便从榻上坐起身来,忍不住地小声问他“夜里的宫廷是什么样子的你都去了哪里可有看见什么好玩的地方”
临渊于铁面后抬起羽睫,端详着李羡鱼的神情。
少女的眼眸明亮,纤细的身子倾向他,流露出几分掩藏不住的好奇与向往。
临渊忖了忖,问道“公主想去”
李羡鱼像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言,微有些赧然。
她伸手揉着自己的袖缘,嗫嚅着道“其实,其实我只是有些好奇”
临渊颔首,又问“公主想去吗”
李羡鱼低垂的羽睫轻扇了扇,揉着自己袖缘的素手收得更紧,语声愈发轻细“这不大合规矩”
临渊等了一会,见她十分为难,便也不再迟疑,转身便走“那公主早些歇息。”
他方抬步,袖缘便被握住。
临渊侧身,见披着绒线斗篷的少女匆匆站起身来,指尖紧紧攥着他的武袍袖口,双颊绯红,语声轻得仿若蚊呐。
“你、你怎么就不问了呀”
她绯红着脸,不敢看他,语声又轻又细,像是怕他听见。
“你再问一次,说不定,我就答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