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羽睫垂落,掩住眸底冷意。
自然,是去给他的皇兄准备一份大礼。
但他没有说明,只是向她保证道“两日后的立冬,臣会准时回来。”
李羡鱼便也放下心来。
她从长案后站起身来,碰了碰自己因一直低头整理碎玉而有些发酸的脖颈,莞尔道“那我便就寝去了。你也早些歇息。”
临渊想了想,主动问她“公主要听话本么”
他顿了顿,道“还有好几本,没来得及念完。”
李羡鱼却有些困倦了。
她摇头“还是不要了,你明日还要出宫的。”
说罢,她便走进低垂的红帐里,换上寝衣,将自己团进锦被里,徐徐睡下。
阖眼的时候,她朦胧地想着
等这几本话本看完的时候,便再与临渊去街上买些新的回来吧。
既然他没有想起自己的家人来,那他便还会在披香殿里住下去。
住好久好久,直到他们的三月期满,或者是,她嫁到呼衍去的时候。
红帐低垂,烛影深深。
李羡鱼沉在自己的心绪中,安宁睡去。
翌日清晨,在李羡鱼醒转之前,临渊便已离宫。
他并未在长街上游逛,而是径自走到陋巷中,一家还未开张的杂货铺子前,抬手重重叩门。
里头旋即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嗓音“谁啊,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继而,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头探出一张挂满不耐的肥胖脸孔,一张嘴还半张着,像是还忍不住要再抱怨几句。
但视线落到临渊面上的时候,却如遭雷击般顿住。
“您,您”
他卡壳了两下,方如梦初醒“您快往里边请”
临渊抬步进去。
木门重新合拢。
临渊在狭小的杂货铺里唤出他的本名“侯文柏。”
像大玥与胤朝这等有国土接壤的邻国。
不安插些细作,便如同在猛虎榻边小憩。
如何能令人安心。
而眼前的中年男人,便是在玥京城的细作之一。
且,还是他负责管辖。
侯文柏面上的神情更是激动,压低了嗓音道“七殿下,您还活着这段时日您音讯全无,京城里都在传,说是您去边关犒赏三军的时候,被大玥的士兵伏击,不是被俘,便是已经被害。”
临渊冷哂。
看来谢璟未在断崖下寻到他的尸首,倒是格外坐立不安。
还特地令人放了他可能被俘的消息来。
这样他即便能活着回京,亦有通敌的嫌疑。
但这个局并不难破。
他拿起铺内的纸笔,迅速写下一封短信,以火漆封口“你即刻去遣可靠之人,将这封信递到我的长随手中。他自会知道该如何处置。”
他复又冷声“至于我还活着这件事,不可走漏任何风声”
侯文柏双手接过,又问道“殿下不回胤京吗”
临渊动作微顿,稍顷淡声道“两日后,我自会启程。”
他说罢,不再停留,背身往外。
紧闭的木门重新被推开。
清晨时风拂起他的衣袍,带来临近冬节时的寒意。
少年持剑往前行走,修长的手指垂落,轻碰了碰悬在长剑上的那枚剑穗。
浅金色的日光里,他淡垂下羽睫,平静地想
他答应过李羡鱼。
与她一同过完这个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