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宝珠不睡觉,叽哩哇啦地跟小荣吹牛,“我明天爸爸说了,要给我买个大狗,很大很大。”
狮子不会说,叫大狗。
老三捧场,结结巴巴很激动地补充,“就,就很大”
一句接着一句的,声音很大,扶桑搁着窗户,喊名字,“宝珠”
宝珠就马上捂着嘴巴,缩被子里面,小荣就吓唬她,“快睡,妈妈要讲你的。”
宝珠就怕扶桑,这个女人凶得很。
枯树枝在奇袭的西北风里面哗啦哗啦干脆地响,扶桑跟宋旸谷肩并肩躺着,两个人就是感情最好的时候,也很少搂抱在一起睡觉。
就是这样很规矩的,一人一半地睡,有时候很有感觉,就靠在一起一会,但是睡觉的话,还是不会纠缠在一起,都累都不舒服。
呼吸声浅浅,都没睡着,但是都闭着眼睛不说话。
听着呼吸欺负,能感受小小屋子里面热气在上升,紧紧包裹在里面,上床前放的煤球烧的刚热,在炉子里面通红的像是柿子饼,火焰跳动的声音咕咚咕咚。
北风又是一阵撒拉拉地响着,跟屋子无关,跟院子也无关,小小的屋门关起来,高高的院门也关起来,北风跟所有人都没了关系。
宋旸谷的意识起起伏伏,睡得踏实安稳,似梦似醒地感觉,如梦如幻,他突然觉得扎实,心里面的充盈,跟灵魂半出窍一样的空灵。
他从无这样的感觉。
扶桑也无。
他们奔波,劳累,逃命,奋斗,努力,上进,也幸福,欢笑,甜蜜,放松,人生很多状态都经历过。
但是像是今天这样的空灵,都没有过。
扶桑觉得自己连脚趾头都不想动,她开口,“我觉得有你很好。”
“你能在我身边,我四十岁了,你还在我身边,夜里醒来能听见你的呼吸,很冷的时候能感受你像个火炉一样发热,我伸手的时候”
她把手伸过去,碰到宋旸谷掌心,宋旸谷反手握住,那一瞬间的踏实,那一瞬间的默契。
真的不需要再开口说任何话了,这个世界上,我探出一个指尖,在任何时候,这个人能毫不犹豫地抓住自己的手,就很好,很值得。
很少见的,两个人靠在一起睡,确实是抱在一起睡的。
你要问宋旸谷为什么,他只能说很爱。
很爱很爱。
但是这不影响半夜他把人挪开,因为肩膀很疼,早上起来肩膀更疼了。
对着扶桑不讲什么,但是昨天见到昨天晚上那个男的找上门来,他脸色就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