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已经停了,院子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迹,廊下的藤蔓还沾着水珠,晶莹剔透。
余清窈尚能嗅到泥土的腥味和花草的清香混成了一种复杂的气息,然而这些气息都在靠近李策时荡然无存。
只有来自李策身上那清冽的松竹香萦绕鼻端,沁入五脏六腑,让人无法忽视。
就好比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1。
其他外物在李策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又或者说,在余清窈的意识里微不足道。
他仿佛就该是天地之间独占皓光的日月,耀眼夺目。
“坐吧。”
天边还有一些日光的余晖,渲染着艳丽的火烧云,照着李策身上镀着一层暖色,他挽起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臂,手里圈着一根薄细的竹片。
在等余清窈出来前,他已经开始尝试做孔明灯的底座。
余清窈依言坐到木廊上空着的团寿字花蒲团上,看着李策不紧不慢地将四边形缠上藤绳,不由问道“殿下会做孔明灯”
她原以为像皇太子这样养尊处优的人是不会做这些粗活的,但是李策不但会削木棍,现在还有模有样地做起了孔明灯。
余清窈忍不住想,莫非李策什么活都能做
李策抬头对她弯唇一笑,姿容清雅矜贵,细心解释起来“书上看过,就试着自己做了起来。”
他把缠好的底座递给余清窈看,“第一次做,应当没错吧”
余清窈接过来一看,做的比她以前做的还细致精巧几分,不由惭愧自己来时还想着要怎么教李策做孔明灯,如今只盼望李策待会看见她做的,莫要嘲笑她才是。
“殿下做的甚好,一点也瞧不出是第一次做呢”余清窈不遗余力地夸赞。
福吉与有荣焉,挺起胸膛就道“咱们殿下打小就聪慧过人,三百个兵阵都能背得滚瓜烂熟,与镇国公对阵也不落下风,区区孔明灯自不在话下”
余清窈听完福吉地话,对李策更是敬佩。
镇国公徐默是大周一员猛将,功勋卓然,战功赫赫,是她阿耶都赞不绝口的人。
见余清窈两眼亮晶晶地看来,李策不由好笑,瞟了眼福吉道“不过纸上谈兵罢了,福吉惯会说话,没有胜过也可说成不落下风。”
福吉嘿嘿两声笑,搔了下脑袋。
“臣妾听阿耶说过,镇国公一生征战,少有败绩,殿下能与他交手都不落下风,已然是十分厉害之人。”余清窈没有把李策的自谦当做贬低,又看着手里的孔明灯底座道“况且殿下仅仅用书中所学,就能灵活运用,是真的很厉害呀。”
说罢,余清窈抬头对李策抿唇微笑,眼眸映着霞光,明亮而潋滟。
李策听过不少阿谀奉承的话,心里早已经对夸赞之词毫无感觉,但是不知怎的,竟给余清窈这一番话说得心起悸动。
就忽如一阵春风,吹暖了寒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