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对皇帝抱拳施礼道“陛下,云阳明借犒军的机会,让军需官曹大人在镇北军营的水井里下药。”他说时掏出一份供状呈上,“这是曹大人的亲笔证词和手印。”
云阳明不可置信地看着又一封供状被递到皇帝手中,隆景帝只瞥了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望向云的眼神更是莫测“阁老,这你也想说是伪造的吗”
“不”云阳明还想辩解什么,却忽然感到大势已去,殷离与萧衍既然敢指认他,必然是已经准备好了万全的证据要治他于死地。
他的思绪被萧衍的冷笑声打断,“阁老真是好手段呐,毁尸灭迹也是做的滴水不漏,得到辰国战败的消息便立刻暗杀曹大人,好在老臣早就安排了暗卫贴身保护,曹大人才免遭劫难,如今正安置于老臣府中,随时可以作证。”
听见还有人证,云阳明终于唇角微微一颤,闭上眼长长地叹出口气。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阁老,还有何话说”萧衍沉声问道。
云阳明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他目露一丝愤恨与鄙夷地望向隆景帝,哼笑一声“老臣,无话可说。”
隆景帝狠狠咬了咬后槽牙,大袖一挥“将云阳明押入诏狱,着三法司审理”
金吾卫迈入大殿,云阳明坦然整理了一下衣襟,对意欲上前的金吾卫淡淡道“我自己会走。”
他转身时,冷厉的目光扫过殷离与萧氏父子,在迈出两步后,又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隆景帝,轻笑一声道“陛下,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您来云府时,老臣对您说过的话吗”
刚刚及冠不久的隆景帝,因得了云家大小姐的青睐,才终于有资格参与夺嫡之争,他拜云阳明为先生,然而当时的云阳明却并未教他如何夺嫡,只说了一句有云家在,皇位就是他的。
云阳明教他的,是如何做皇帝。
隆景帝微微眯了眯眼,“你想说什么”
云阳明扭过头去,一面坦然地迈起步子,一面头也不回地高声道“帝王之术,在于制衡”他说完,又放低了声音,扬起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然而您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学生。”话落,便迈出了大殿门槛。
隆景帝听见这一句,咬了咬牙,怒声道“皇后云氏德不配位,着废除后位,幽禁冷宫,此生不得踏出宫门一步”他这一声说的响亮,足够传至殿门外。
云阳明脚步顿了一下,旋即仰起头,似是微微地叹了口气,旋即再次迈开步子,身影渐渐隐没在晨光中。
望着云阳明远去的背影,萧沐疑惑地皱了一下眉,“他好像”
殷离听见这一声,扭头看他,“怎么了”
萧沐想了想,道“我感觉,此前他是真的很生气,但就在刚才,他的怒火好像忽然就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平静。
云阳明的话本令皇帝怒火上扬,偏在此时,隆景帝瞥见殷离悄悄握起萧沐的手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那视如珍宝一般的细微动作又令他面色忽地一沉。
萧沐活着固然是好事,若他深爱殷离,赐他个男妻身份嫁入皇室,皇室还能兵不血刃收了镇北军。
可若是反过来呢如若痴心的是殷离
只是这么一想,隆景帝忽然升起强烈的不安全感,再加之殷离悄声对他瞒了这么大一件事瞒了足足半载有余,更令他心中警铃大作。
不知不觉间门,云阳明最后那一句帝王之术,在于制衡。反复在他脑海中回响。
隆景帝凝重地看一眼萧沐,忽然反身往高座走去,边走边道“这么看来,镇北军能一战生擒辰国皇帝,确实是世子之功了。”
官员见皇帝出言转移话题,立即心领神会地嬉笑着说起恭维话来,“百姓传言,说我大渝有神仙庇佑,实在是我朝之幸。”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将方才的插曲抛诸脑后,纷纷吹起萧沐的彩虹屁来,左一个世子右一个神仙的,听得萧沐有点茫然。
萧衍与殷离却是同时拧起了眉。
殷离立即单膝跪下,取出兵符举过头顶,“儿臣当初领父皇命率三千神机营偷袭辰国后方,如今局势已定,特交还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