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颔首,继续给小外甥擦脸。水是温的,卫长君顺便给他擦擦身上的汗。身上舒服了,小孩起来没多久还不累,又要出去玩儿。
卫长君“自个去。表兄小舅都在门外。”
时常拉粮食和水进来,卫长君就把正院门槛打掉了。小孩顺顺当当到大门边,扶着门框一点点踩上门槛。赵大看见下意识上前把可以活动的门槛拿掉,蹲下去的那一瞬间想起霍去病和阿奴小时候跪在地上爬门槛,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卫长君只假装看不见。
起初赵大觉着贵人家养孩子还不如乡野草民精细。偶尔到城里看到斗鸡走马的膏粱子弟,他才认识到卫长君的良苦用心。
“小公子,慢点。”赵大给他助威。
小孩晃晃悠悠到门外,扑通一下坐到地上,愣了愣,回过神张嘴就想哭。
卫广过来问“摔疼了”
小孩点点小脑袋伸手要抱抱。
卫广“摔的起不来了我去找医者,给你弄很苦很苦的药。”
别看孩子不记事,但药这个字刻在了骨子里,他慌忙爬起来大喊“不疼了,不疼了。”
韩嫣没憋住笑出声来。
卫广忍着笑拍拍他身上的土,“不疼就来玩吧。”
霍去病摇头“我舅真坏。”
卫广瞥他“不觉着这招很眼熟吗”
何止啊。霍去病上个月还经历过一次他撒娇抱怨手疼,卫长君要给他绑竹片固定住。霍去病吓得瞬间好了。
“小舅,咱们弄得野鸡野兔什么时候做啊”
当场打死的都跟猪排骨一块炖了。腿瘸眼瞎的,如今都在圈里养着,包括断腿的傻狍子。卫广问过他大兄,要不要弄去城里卖。
卫长君想过,但城里买得起野鸡的人家不缺这口,他们有弓箭,出了城就能弄到,卖不上价。他妹又是天子宠妃,别给她丢人了。
卫广“中午炖兔子,傍晚做叫花鸡。狍子吗,明天再说。”
霍去病想吃烤鸡,大舅好久没做了。可他又想吃叫花鸡。山上树木遮挡,野鸡会飞,不好打,总得也没弄到几只。
霍去病问他的玩伴们“想不想吃烤鸡”
还用问吗。五个半大小子长这么大鸡蛋都没吃过几次。其中一个点了点头,老实说道“上次打的少,下次打多了再吃也一样。”
这话霍去病不爱听,“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
“那怎么办”
半大小子没听出来,韩嫣听出来了,笑着看着霍去病,“这还不好办,去地里看看还有没有。”
霍去病一点不觉着窘迫甚至丢脸,学他大舅“知我者韩兄也。”
韩嫣不屑地嗤一声“野鸡算是活靶,改去地里练习也行。”然后叫卫步去他家拿弓箭,令卫广把卫长君的拿出来,他俩使他和卫长君的,他们的轻一些,留五个半大小子轮着用。
小公孙敬声一看舅舅表兄以及表兄的玩伴都往地里去,迈开小腿跟上。韩嫣道“你二舅来了,他想你了。”
小孩陡然停下,慌得往四周看。
韩嫣指着屋里“回家还是去我家”
小孩果断把手递给他。韩嫣弯下腰牵着他去隔壁窦家串门子。
窦婴夫人刚收拾好准备出来透透气,看到小孩简直震惊,“今日怎么这么乖”说着话朝韩嫣身后看,不见卫孺也没有卫媼,“从根上正了”
韩嫣笑着摇头“也不知道怎么那么怕他二舅。我一说他二舅,你瞧,慌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像是能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