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有屁快放”
卫长君的呼吸停顿一下,“太守,说话文雅点,你乃世家公子。”
“世家公子尊贵吗”韩嫣话里有话,卫长君听出来了,但他装作没听懂,“上午下午各半个时辰。他们不习惯,没有笔墨,只能在地上划拉,教多了也记不住。”
韩嫣眉头微蹙“地上划拉能记住几个”
“一天记住两个,等到立冬也会写全家人的名。明年再来一年,能看懂房契地契,算得清酒钱就行了。”卫长君提醒他,“这一拨小的懂礼,你以后管起来也省心。我过两年回长安,你还跟我一块回去”
太守回到长安变成一介白身,韩嫣能接受,韩家无法接受。可太后还在,韩嫣也不敢入朝。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年龄越大心眼越小。韩嫣不敢赌,卫长君也不敢赌。他和卫青不怕太后,卫子夫怕。太后是卫子夫婆母。天天叫她过去伺候,卫子夫哪受得了。
卫长君可以确定他不会为了韩嫣同太后直接对上。卫长君也暗示过韩嫣,他妹在宫里,他几个外甥女的婚事还指望太后别瞎掺和。
卫长君又说“以后人多了,土地分开各过各的肯定会产生矛盾。也该有个处理公务的府衙了。到时候不止需要衙役,还需要刀笔吏。总不能从服兵役或驻守在此的骑兵里头选吧。”
韩嫣竟然没想到这些“五年内无需纳税,五年后还得有粮仓收税的”
“你说呢”
韩嫣揉揉额角“看来我需要不少人。”
“韩兄,任务挺重。”卫长君神色轻松,韩嫣忍不住瞪他,“信不信我回头给陛下去一封信,说我很需要你。”
卫长君笑着摇头“我信你,不信陛下。陛下纵然容我留在关外,也是叫我去五原郡。此地明年没有我也行。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提醒你,明年陛下一定会遣兵以及许多关东贫民前往五原。五原如今还是一片荒凉之地。太守过去跟无头苍蝇一样不知从何入手,你猜他是找你还是找我请教”
韩嫣是太守,自然找他。卫长君是个种地的,懂什么啊。在长安也从未插手过朝堂之事。
“所以”韩嫣有个不好的预感。
卫长君“留给你教学的时间不多了。知道为何陛下明年一定会把五原弄起来吗”
韩嫣不知。公孙敬声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卫长君“东边有五原,这边有朔方,征战匈奴的骑兵无需入关补给。受了伤也能很快送回来。陛下那么算计的一人,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有道理。”韩嫣突然想起朝中许多人并不支持设朔方和五原二郡,“公孙弘身为御史大夫没想到这点”
卫长君没见过公孙弘,也没见过其他主和的人,比如汲黯,“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书看多了,指望茹毛饮血的匈奴羞愧吧。”
公孙敬声转向他大舅“羞愧什么”
“我打你一巴掌,你不还手。我再给你一巴掌,你还不还手。我再给你一下,你会在心里想,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我,你不感到羞愧吗”
公孙敬声惊呼“他怎么会这样想”
“改日回到长安你问问他”卫长君笑着问。
公孙敬声毫不犹豫地地点头。
卫长君看向韩嫣“还不去吗”
韩嫣去了。回来看着公孙敬声半个时辰,下午看着霍去病和阿奴半个时辰。一天到晚忙多闲少,他反而很充实。
边关没什么热闹,哪怕是看人都没有生面孔。卫长君闲着无聊心慌,蛇送过来,他亲自去厨房炖蛇羹。
下午,卫长君蒸一锅米饭。米饭蒸熟,卫长君去地里寻一些刚刚露头的菜叶,又去鸡窝里捡一些蛋。傍晚米饭凉了,卫长君炒两半锅加了青菜的蛋炒饭。
不过炒之前,有人给他送来一小盆地皮菜。卫长君用昨日炖汤的锅煮半锅鸡蛋地皮菜汤,然后才炒米饭。
卫长君叫霍去病和阿奴把吃饭的几个方几搬到院中。
霍去病放下方几就抱怨“大舅,建房的时候就该叫人建宽一点高一点大一点。如今吃饭要么在屋里站在,要么端着碗分开吃,成何体统。”
正在洗手的韩嫣很是意外“讨厌规矩的人竟然嫌不成体统”
霍去病噎住了。
卫长君端着汤锅出来“破奴,一人一碗。”瞥向大外甥,“我看你是懒得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