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他确实觉得没原先那么累了。怀中的重量是真实的,他从骨头缝里都渗出慵懒的舒适。
“刚刚上车的时候,为什么说自己难过”他看向怀中的女人。
其实不算关心,而是某种嘉奖吧。应隐能感觉得出来。
因为她让他觉得愉悦,所以他嘉奖她,纡尊降贵地问一问她的心情与难处。
她无声笑了笑,“谢谢商先生关心,但现在已经不难过了。”
商邵眉心的蹙意转瞬即逝,他平淡地说“应隐,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首要一点就是尊重。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开心,还是难过,我只会问一遍,如果你选择不说,我会默认你不想告诉我,尊重你,不再追问,更不会私底下调查,希望你明白。”
“商先生是在教我,不要跟你玩欲擒故纵、口是心非么”应隐的骄傲劲又上来,抿唇一笑“那我就先谢谢你的尊重了。”
商邵松了手,面露不耐“下去。”
应隐打开车门,高跟鞋踩得稳稳的,头也不回砰地一声摔上
太用力了很不礼貌
她一个转身,重新打开门,高傲和犯怂的转换只在一秒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吓到您了”
不远处目睹全程的康叔“”
商邵一手支着额,闭眼蹙眉的样子十分不友善,沉沉舒出一口气后,他不耐烦“我让你下去,没让你下车。”
“好的爸爸。”应隐从善如流认错极快。
商邵“你叫我什么”
应隐反应过来,倒吸一口气“不是不是,那个这是我们年轻人”
“你们,年轻人。”商邵重复她的话。
应隐拍了一下额头,满脸悔不当初。
她在说什么啊
还是康叔走过来拍拍她肩,好心解救了她“还是上车吧。”
应隐皱着脸,看向商邵的目光小心翼翼“我可以吗”
康叔摇摇头,瞥一眼商邵“可以,他不会生你气。”
商邵手指不耐烦地点了点中控台,冷冷问“还想站在这里聊多久”
应隐赶紧绕到另一边上车。
康叔没把挡板降下来,但后座的两人,气氛已与刚刚截然不同。
空气感觉凝固到了零下八度。
应隐不知道商邵要带她去哪儿,也不知道路程有多远。她那侧的玻璃没有降纱帘,街景流转变换,深秋午后的阳光,穿行在蓝色玻璃楼体间,倏尔隐没,倏尔刺眼。
她昨晚上和今天的心情都如云霄飞车般直起直下,又在活动上假面周旋了半天,现在被阳光一晃,只觉得困意汹涌,眼皮一阖就睡了过去。
迈巴赫的一切都是静音的,静谧地开,静谧地降拢挡板,静谧地隔绝海风。
安稳的睡梦中,只隐隐约约听到人声。
“应小姐挺可爱的。”一道稍老的声音。
是谁哼笑了一声,粤语说了一句“妹妹仔”像是拿她无可奈何。
等再睁开眼时,窗边的风景已经只剩下了海岸线。
绵延不绝的海岸线,蔚蓝色的海岸线,漂浮着帆船游艇的海岸线。
“醒了”商邵头也未抬,不知道怎么发现的。
他戴上了一副眼镜,正安静地看着一本书。书名陌生,应隐只认识作者黑格尔。
他果然是学哲学的
“我们去哪儿”
“回家。”
“回”应隐顿了一下“是商先生的家么”
商邵的目光停在最后几行,淡淡翻过一页后,才“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签完合同后,你也可以当作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