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心中烦乱,竟没法儿理清他话中逻辑,直到他的脑海之中出现杨仪在俇族村寨盯着施武尸首时候,那颇有深意的眼神。
薛放浑身汗毛倒竖,如闻雷霆之声。
田溪桥打量他的反应“看样子薛旅帅终于悟了,没错,虽然你把施武打的面目全非,但事实上害死施武的是那支银针,真是可惜啊这铁板钉钉的案子居然有了转机。”
“田溪桥”薛放攥紧栏杆,死死盯着他,厉声道“没什么转机是我杀的,你休要诬赖别人什么银针,都是胡说你告诉温英谋,人是我杀死的,让他别胡作非为拉无辜人下水”
田溪桥叹气“我终于信了。”
薛放的眼睛发红“你信什么。”
田溪桥道“我一直疑惑,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薛十七郎把施武打的那样现在才知道,那夜你之所以发狂一般痛殴施武,就是为了那个大夫,我说的是么”
薛放胸口起伏,双手奋力一晃,坚固无比的铁栏杆竟发出瘆人的嘎嘎声。他道“我早就想姓施的死,你也说过我跟他有旧怨,你再敢乱扯他人,我绝不放过你”
田溪桥努了努嘴“那就等薛旅帅当真死里逃生后再来不放过我吧。”
他转身要走,又扭头,三分阴笑地“本来以为这次你死定了,现在看来可惜可惜。”
田通判迈步往外,那几位副手随之跟上。
其中有两人经过薛放之时,略略一停,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又去了。
薛放靠着铁门,心乱如麻。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
昨晚上他说叫杨仪去跟狄闻,她起初不愿,后来突然改口答应。
那时候他就觉着不对,但一来要保她周全,二来要跟她“保持些距离”,竟并未多想。
乃至到了笏山,她匆匆地不告而别,斧头还说她什么攀高枝去,原来
薛放其实没发现杨仪对施武动手,而这种事情,除了她自己说出来,这世上恐怕无人可知。
她是想要替他脱罪啊。
这个傻子真是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人
薛放心如油煎,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到牢门外有人叫道“十七爷,十七爷”
他急忙转身,竟见是斧头,他穿着一身狱卒的服色,身后却是那之前挨打的小狱卒。
“你”薛放极为诧异。
斧头道“十七爷,是这哥哥带我进来的。”
小狱卒才挨过打,脸色不太好,却还是向着薛放笑了笑“旅帅,之前您在堂上也挨过打,我可没听见您惨叫一声,我、我本来也想像是您一样,没想到还是,嘿嘿我真丢脸。”
薛放伸手出去,在他头上揉了揉“你是好样的。”
以为这小狱卒被田溪桥命人痛打了一顿,必定会害怕的不敢了,没想到这么快还敢,甚至变本加厉。
“你们快快说话吧,”小狱卒被摸了头,仿佛得了无上嘉奖,笑的越发灿烂“我去给你们望风。”他一瘸一拐地走开。
斧头忙问“十七爷,你怎么样”
薛放没容他说完便拉住斧头,低声吩咐“你去找温英谋不,叫上戚峰,你告诉他我的话,让他不管如何,把杨易一丝不差地救出来。”
斧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嚷嚷“十七爷你说什么话,杨先生不是要去狄将军那了吗又救什么现在要紧的是您”
“闭嘴,”薛放呵斥了声又靠近“你听好了,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但对杨易可就不同了,你得把我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戚峰,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听见了吗”
斧头懵懂,犹犹豫豫“可好,好吧,我知道了。”
“斧头,”薛放抓着他的脖子把他揽到极近,哑声说道“杨易若是无事,我还能从这里走出去,他要有事,你十七爷的命就没啦。”
斧头本来还觉着薛放是有点小题大做,自己还在监牢里,理什么飞上高枝的人呢。
突然听了这句,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我、我知道了我一定传到,十七爷放心吧,杨先生定然无事我立刻就去”
薛放点头,拍拍他的脸“好孩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