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自觉着面上无光,无处容身,竟一直在外借酒浇愁。
两人说了片刻,赵世说道“你要去衙门留神耽搁了时辰。”
俞星臣看着外头屋檐底下飞流的雨幕“无妨,已经耽搁了。”又看向他身上“换一身衣裳吧。”
赵世喝着姜茶“没要紧不必,免得待会儿还是弄脏了。”
“四爷这样,家里也不管你了么身边为何没有个跟着的人。”
赵世笑道“我如今都不在家里住了,谁还管我”
俞星臣惊讶“什么那你如今住在何处”
“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罢了。”赵世摇摇头,显然不想多提。
俞星臣这几日一直忙于公务,竟不晓得外头的事。
如今见赵世如此,惊愕之余,不免劝道“赵兄眼下虽有波折,但也不可如此自暴自弃,何况御史台只是暂时罢了你的官,日后自然会再起用。至于”
想到他的家事,自己也不便插嘴,只含糊说“家里也只是一时的过不去,再等些时日,会有转机也未可知。但当务之急,是别把自己的身子弄亏了,尤其是这般饮酒,绝要不得。”
赵世嘿然两声,喝了茶,人也清醒了好些,忽然道“我听说那花魁案子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泗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俞星臣见是在茶馆内,虽然两人说话声音不高,但谨慎起见,只道“案子已经呈报给了冯旅帅,还要审看过才能结案。”
赵世并未追问,只笑道“你啊,还是这么谨慎。”
两人说着,见外头的雨小了些,忽然有几个人撑着伞,且走且打量,似在找人。
赵世一眼看见道“是找我的,俞兄,今日多谢了,我先告辞。”
俞星臣微怔,定睛细看外头,却像是几个女子,冷不防看见中间那人,形貌依稀,竟有几分像是杨甯。
而那伞下女子回头看见赵世,好像很是担忧,迎着说了几句话。
赵世向内指了指,那女子看见俞星臣,微微诧异,继而脸上露出似羞似笑的表情,遥遥地向着这里屈了屈膝。
赵世同那女子沿街而去,那女子且走,且回头打量俞星臣。
茶楼内,俞星臣坐在桌边,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寒之症越发厉害,他竟觉着身心发冷。
一招灵枢,低低吩咐了几句,灵枢应声出门。
俞星臣看着手上的姜茶,已经不太热了。
他举起来,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光,有些辣,还有些涩跟苦,那甜味反而尝不出来了。
等俞星臣回到巡检司,雨也停了。
很快灵枢从外回来,道“大人,那女子原本是御史台中一个文吏之女,是顾家的人。”
俞星臣皱眉“顾家”
“他们家正住在顾司使家的那条漕司街上,算是顾家的旁支。至于那女子,据说以前就跟赵四爷有过往来。”
俞星臣正出神,冷不防薛放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什么顾家的女子该不会是那个顾荣儿吧。”
灵枢吃惊地看向他“十七爷怎么知道”
薛放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无缘无故的怎么提起这个人来了告诉你们,这个女孩子年纪虽不大,却是个厉害角色。”
俞星臣转头“如何厉害”
薛放哼道“还记得那天夏绮在这里痛打了赵世么他离开之后就去找了这个女子,质问她那香囊的事,你们猜如何原来那香囊是她故意放在赵世身上给夏绮看到的,她心心念念要进赵府当少奶奶呢,啧啧,你说厉不厉害年纪小小的,志向却高,手段我想那死了的花魁泗儿都不如她吧。”
俞星臣虽觉着此话未免刻薄,但若真如薛放所说,那还真是话糙理不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