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衣裳本就是“借来”的,武官的袍袖前头又窄,越是着急,竟越无法挽上去。
薛放看她的手似在发抖,忙摁住“杨仪,真的没事你别急。”
“我看看,快给我看看”杨仪咬着牙说了这句,因低着头,他看不见她眼中的泪。
薛放无奈“我给你看,你稍等。”他把那条束腰革带解开,将外袍脱下半边,又将中衣撩下“你看,看完了就知道了我跟你说过我有分寸,我打那个大黑熊,从始至终没动过这只手臂呢。你放心吧”
最后一句带点儿笑意,他似乎还想求一点夸奖。
薛放颇有自知之明,知道杨仪这样,必有缘故。
回想起来,多半是因为当时他没听她的话,执意要去跟索将军打。
而她之所以生气,又岂是因为他不听话不过是过于担心他的伤而已。
杨仪跪坐起身,凑近了看他的伤口。
是她亲手缝的伤,此刻,桑白皮线被伤口的肉皮绷得很紧,一点点肉鼓起来,伤口边沿红了一大片。
这自然是因为他运气动力,血液加速,浑身筋脉运转,牵扯所致
薛放原本没看自己的伤,眼睛都只盯着杨仪。
看杨仪的脸色不对,这才低头看向伤处。
猛然看到这呲牙咧嘴一样的狰狞情形,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将中衣拉起来遮住“这这这”
薛放心惊,本以为杨仪会骂自己。
但杨仪罕见地没有出声。
可是看她沉默不语,薛放却宁肯她大骂自己一顿。
“我真没动也不知怎么就这样了。不过还好吧,没有裂开。”他讪讪然,低声下气地,做了亏心事一样。
车帘随风微微掀动,光影闪烁。
杨仪慢慢转身。
薛放拉拉她的袖子“杨仪你别不理我啊,你骂我,打我都行。”
杨仪歪着头,眼泪从眼中刷刷地往下流,有的滑过脸颊,有的直接滴落。
薛放拉扯了她一会儿,总算看见了她的泪“你怎么了”他情不自禁提高声音。
杨仪闭上眼睛,想止住泪。
薛放张手把杨仪拥住。
紧紧地箍着怀中那一把纤细的过分的腰肢。
从在南边相识,她好像都极淡然冷静,在他面前落泪的时候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这竟是薛放第一次看杨仪如此,默然无声地掉泪。
他竟不知所措,语无伦次“杨仪,你别哭了,求你别哭你打我骂我我都愿意,你不许这样我心里”
看着她无声的落泪,就好像有人在拿他的心当沙包,一拳一拳地猛击,一波一波的颤痛。
望着她仍是不语,薛放无可奈何,只抚着她的脸,低头去亲她的下颌,她的腮,她的眼睛,吮去那些令他不安的泪。
亲着亲着,便吻住她的唇。
起初是毫无章法、安抚一样的胡乱亲吻。
真如豆子一样,那么着急慌张,如同雨点似的纷纷降落。
然后薛放顺理成章,把杨仪紧闭的唇撬开。
他依稀听见她似乎是拒绝的一声呜咽。
那点含糊不清的呜咽,立即被他牢牢堵住在舌头底下,刚要退回喉咙里,就又被他不由分说甚至迫切地吞了过去。
马车不知要驶向何方,外头传来市井的嚷闹。
薛放不管不顾,这拥吻像是过于强势、生涩而迫不及待的抚慰,他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杨仪,不要伤心,不要哭,他好好的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