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小侯爷”杨仪低声地唤道。
薛放一愣“你、你叫我什么”
除了在羁縻州时候吵过一次小架,她开玩笑似的这么叫过他外,好像再没这么叫他了。
毕竟也知道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而且她叫着也实在见外。
杨仪的神情怔忪,眼中闪过一点茫然,然后她仿佛记起什么似的,迟疑地唤“十十七”
薛放几乎扑在她的身上,不由分说在嘴上亲了一下“是我啊,你要吓死我你觉着怎么样了”
这会儿门口小甘小连已经察觉她醒来,赶紧跑去叫林院首,通知杨佑维。
杨仪感觉到唇上真切的压迫感,虽然是一瞬。
“我”杨仪眼神懵懂,喃喃“我在做梦么”
这会儿林琅先赶了来,看到杨仪醒了,不消说大喜,赶紧上前给她诊脉。
杨仪望着林琅清癯斯文的面容,花白的发鬓,瞪看了会儿,才道“林院首”
林琅起先忙着细听她的脉,也顾不得跟她说话,此刻把脉象听个大概,又见她叫自己,便道“先别出声,你还在恢复中,不可强行如何。”
“林院首,十七”杨仪蹙眉,过了片刻才道“这是哪里”
林琅一怔,又很快反应,对薛放解释道“应是伤了元气,加上先前昏厥太久,故而有些混沌。”
于是温声对杨仪道“这是在南外城,你忘了鼠疫突发,你非得跟着过来,先前不慎染了疫症呢。唉”
此时杨佑维赶到“仪儿”他跑到跟前,惊喜交加“好些了吗”也赶着来诊脉。
在杨佑维身后,是闻讯而至的俞星臣,他仍是没有靠前,也没有出声,只安静地站在门口。
静的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
只不过在没有人看他的时候,俞星臣盯着榻上的杨仪,望着她苏醒的模样、憔悴的脸色,他胸腔里的那颗封冻了的心,才稍微地有了点温度。
杨仪总算醒来,脉象也比先前正常了好些。
到了子时,又服了一剂药,便更见了强。
而有些先前也用了此药的团练营的病患,也大有好转之意
林琅知道“升麻鳖甲汤”果真奇效,便立刻命人送消息到太医院,让大量制配此药。
但凡有疫症的百姓,便散给此药,一来免了众太医劳心费神地诊脉,一来也能尽快地让百姓们服药、转好,省了很多无谓的时间,也能救更多的人。
杨仪在最初的浑浑噩噩头脑不清后,总算记起了所有。
虽说身上仍有不适,但已经不是先前徘徊于鬼门关的情形了。
她彻底清醒后,便对薛放道“你为什么脸上没蒙帕子先前怎么还亲我你的手怎么样了可觉着身上有不适”
她醒来,薛放的魂儿也回来了,觉着世上再也没有什么难题“我好着呢,林院首叫你别劳心费神,你干吗还一口气问这么许多”
杨仪确实又有些气喘了,怕自己再咳起来,忙停住“谁让你总叫人担心。”
薛放握着她的手,过了半天才低声说“你要好好的,我就是世上最不叫人担心的一个。你要还这么吓人,那就没有人能管我了。”他轻声说了这句,把杨仪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别再吓人了好不好,我从来没有像是这次这么害怕过。”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在说了这句后,薛放的眼角却有些奇异的润泽。
杨仪的指腹碰到一点水渍,她的心头一动“十七,对不住”
薛放抬头“又说什么”
杨仪望着他有些潮润润的双眼,抚着他的脸颊“不是故意让你操心的,你别难过。”
薛放想笑,眼中心中却齐齐难受,悲欣交集,失而复得的感觉,无法形容。
没容她再说下去,薛放俯身,依恋地将脸埋在她的胸腹之间“你在,就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