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薛放命士兵们在夏州休整,但同时,却又紧锣密鼓地召集铁匠,铸造兵器,训练士兵。
但是,夏州这边一些将士们却有不同想法。
有人本来以为打了胜仗,便可以在夏州彻底躺下休息,没想到反而比先前更加辛苦了,未免不解。
私下有些抱怨的声音,给巡查的稽查官听见,怒不可遏。
稽查官命人把背后叫苦的小校尉绑了,那将领兀自不服“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的,脑袋别在腰带上拼死拼活,可到底都是肉身凡胎,眼见快过年了,又才打了胜仗,凭什么不让我们喘口气。”
稽查官不言语,只命人痛打。
被甩了两鞭子,那校尉忍痛,却梗着脖子道“就算打死我,我也得讨个说法死个明白不然就算真被打死,也绝不服气。”
稽查官气的笑出声来“你算什么东西,跟着打了一场胜仗,就要上天了我问你,这一仗是把北原灭了国吗你只不过是打伤了老虎的一条腿,现在就想倒下睡觉,你以为那老虎跟你一样其蠢如猪,不会趁机扑过来把你咬死”
校尉一愣“那前头还有鄂极国的人呢,要打也是先打他们。”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倘若你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为什么还要在当兵呢,”稽查官道“你在这里叫苦,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指挥这场战事的薛督军,为赶来夏州,又吃了多少苦”
小校尉怔住。
稽查官狠狠地瞪着他,又扫过在场众人,道“知不知道图兴山因为南丹溪河冰层断裂,无法通行,薛督军是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只身翻过图兴山来到夏州的,他带兵冲杀在先的时候,他可是没叫过一声苦,你又算是个什么狗屁东西如果让你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去带兵,只怕早死在那山上了或者你根本连翻山的勇气都没有。”
此刻,那军中的医官因为也在人群中,听到这里便也忍不住“我自然是知道的,先前薛督军腿上的伤都又绽裂了,缝都缝不起来,他甚至叫我用烙铁止血那十根手指磨的快露出骨头”他说不下去,抬起衣袖拭泪。
现场有些窒息。
虽然被绑住的只有小校尉,但其实他说的话,也是许多将士的心声。
毕竟他们很久没打过这么大的一场胜仗了,而且得了许多粮草辎重,很想彻底地休息快活一阵儿,却反而被薛放下令夜以继日的辛苦操练,所以心里有些怨言。
此时听稽查官跟医官所说,鸦默雀静,一片死寂。
沉默中,一个参将道“说句公道话,这次若不是薛督军拼死赶来,哪里会有这场大捷薛督军不到的时候,你们不也有人发丧声,说是对上北原就必败的要真是群龙无首,我们这些人恐怕真的就成了北原人眼中的牛羊猪猡,早被砍杀殆尽了”
医官吸吸鼻子“要不是为了鼓舞士气,薛督军为什么要亲身上阵他那伤,连我都觉着无法处置,你们还在这里为自己少睡了一会儿少快活一会儿而不满,你们也太没有良心了。”
没有人再说话,起先那些盼着挑事端的将士,也都纷纷低下了头。
稽查官长叹了声,点头道“古话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如今我们得了一个好将领,为什么不唯他马首是瞻从薛督军,永安侯,俞监军来到北境后,眼见北境的情形日日见好了,这会儿正是我们该万众一心的时候再说,在这里的,多半都是北境本地的人,谁家里没有死过人,没吃过北原人的苦头如果连我们都在这时候泄气,就活该我们是北原人眼里的猪狗牛羊了。”
那小校尉不等说完,便大声道“我知道错了,是我犯浑,我不是人”他咬了咬牙,含泪道“打死我我也不不怨了,我要给薛督军赔罪。”
正说着,却听见一个声音道“是在赔什么罪”
将士们急忙向着两侧分开,却是薛放被屠竹扶着,站在外间。
小校尉望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跪地道“薛督军我该死你砍了我吧”
薛放盯着他,终于道“我可不要自己人的头,你要真的想赔罪,改日拿十个北原人的头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