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很顺利的,这件事情便这样结束了。嵇泰宁也没再提将女儿许配之事,他方才敏锐地听到二殿下对皇子妃的称呼。
从前太子微服宫外,提起太子妃之时笑得柔软,与人说起之时也只是道了句“拙荆”,这是最朴素的称呼。
而如今听到二殿下这般称呼皇子妃之时,嵇泰宁心里便知晓,这是极在意家中皇子妃的,怕是拒娶缘由也多少包含其中。
但是即便是二殿下拒绝了,即便是扫了他的颜面,他此刻也不能就此翻脸。
刚刚二殿下的那一番话,几乎说到他心里去了。太子对郑家情义向来深重,当年郑家落罪之时,太子几乎不要储君之位,也要跪在太和殿外,求陛下收回成命。
如今瞧瞧,嵇泰宁不能肯定若是站在太子阵营,会不会在其事成之后,便又来一招狡兔死,走狗烹。这一招陛下当年玩的可是太顺遂了些,甚至还是言传身教亲手教太子着手去办的,要知道当时的程将军在西北是何等的战功赫赫,不也是折四在了边地。
于是思索一分,嵇泰宁还是选择了屈服。他面上挂了笑,于是便开始新一轮的饮酒。
瞧着这一幕落定,杨文述眼底涌现一抹暗色,抬手白瓷酒盏便递到了唇间。
而此时嵇家后宅,一排桂花树郁郁葱葱,挡在了窗棱前,厢房门紧闭着。
一个穿着淡紫长裙的妇人,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面上涌上担忧之色,焦急的在外唤道“韵儿听话,他是你爹爹怎会害你便是不听你爹爹的,也要出来用些饭才是,其余的便再说。”
里间的人却是固执极了,厢房花折门紧闭着,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嵇韵如知晓现在自己若是出去了,怕是下一刻就要被母亲拉到爹爹面前,这婚事母亲也是极欢喜的。八字尚且没一撇的时候,便天天在她面前道若是日后二殿下登上那个位置,她便是娘娘,在宫中一辈子吃喝,不愁荣华富贵,再也不用看嵇家那些长辈的脸色。
终于过了好些时候,外间的妇人总算忍不住叹息一声,将食盒放在了门外,带着身边的嬷嬷一起离开了。
厢房里,嵇韵如松了一口气,拉着身边女子的手道“亏得你提醒我,只是如今我在这房间里躲着,也始终不是个事儿啊。”
她面上露出忧愁之色,十分难过的道“父亲怎会将我许配给这样的人,我便知道,他和母亲一样,就是只想着攀权附势的。”
在她身侧被拉着的女子与她年纪相仿,身上也是穿着漂亮的罗裙,只是瞧这款式要陈旧些。
廖凝玉攥着她的手安慰道“韵妹妹放心,即便是姑父如何强求,只要你不答应,那二殿下还能强娶不成”
嵇韵如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冷笑了一声,道“父亲想的倒是好,他怕得罪二殿下,便不可能将我强拉出去。他要真敢这般,我就又哭又闹,看他将自己和二殿下的颜面往哪搁”
然后又叹息一声,看向她道“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一个人,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廖凝玉便笑了笑,道“你是我妹妹,我自是要护着你的。”
嵇韵如觉得心中烫贴了些,又道“我一个人饿着便好,现在没人注意,你快去吃些东西吧。”
接着她又小声道“也藏些进来,我也想偷偷吃点。”
廖凝玉看着笑了笑,自然是应着好。
到了下午,人也渐渐散去了。
穿着暗紫色罗裙的女子提着食盒,匆匆的在廊下跑过,看着在垂花门前与兄长静静相对站着的那道颀长如玉身影,廖凝玉心中便砰砰直跳。
这是他从两日前便开始谋划的,直到方才她从厨房撞见嵇泰宁,嵇泰宁实在拿嵇韵如没辙了,才不得已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