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桃不像寻常人一样,遇到恐惧的事物会尖叫。当在蛛丝的荡动间,怀中过度的缄默叫彼得低下头去,查看少女的状况。眼前,少女面色苍白,同雏鸟一般缩在他的怀中。这时,他才意识到李桃桃情绪上与常人的不同。从扶杆上的心事倾诉,再到现在对不安的闭口不言。少女的一切行为都如裹挟在她外层的一层茧,她将自我束缚,内里上演着一场又一场默剧。
强韧的蛛丝黏在建筑的外壁,他们身下是拥挤而冷漠的哥谭。这座重工业发达的城市,在城市的上方飘着一层乌黑的废弃。透过沉重的雾霾,隐约能看见川流不息的车群。在这座城市人都龟缩在自己的车里,唯恐与他人发生接触。
生于哥谭的人,不相信别人,同样不相信自己。在夜间这座城市还会点亮明灯,能将这里装点的绮丽奢靡。可白日的哥谭尤为阴冷,高低错落的建筑有如一只只铁皮铜兽,蛰伏在蟒蛇般盘踞的道路上。这是一种极致的工业美学,极致的哥特美学。从耳旁划过的风中,递来少年的耳语,他说“我总觉得你不是这里的原住民。”
“很明显吗”她小声的回应着,慢吞吞睁开眼,抬起头就能看见少年头罩下清晰的下颚线。彼得稍稍低下头去,下巴便能抵在少女的额面。他仅是触碰了一下,便似触电般弹开。面颊泛有红晕,彼得的声音里李桃桃听不出紧张地情绪。他一如既往的语气轻快,像在歌唱一首童谣,同李桃桃说“这是一种超级英雄的直觉。你好像很排斥这座城市,竭力地想扭过头去,全身心的厌弃。”
“哈,说不定是因为我觉得害怕呢”打趣的话从李桃桃口中说出,可意料之外,彼得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即便这个角度无法看见少年的表情,但李桃桃就是知道,彼得现在一定将眉毛轻轻皱着,或许眼帘会垂落几许,暖棕色的眼仁中会泛着宽和的柔波。因为他此时的语气,是认真的“可害怕是一种情绪,排斥却是一种肢体行为。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你的状态但”他说着,话音里带了一些懊恼起来“我本以为像这样能让你的心情好一些,抱歉看起来这没什么作用。”
“蜘蛛侠”李桃桃眨了眨眼,对着他战役上的纹理说道“有人说过你很老好人吗”
“嗯”彼得困惑间,感到颈后被少女的指腹敲了敲。
她说“该道歉的是我,而不是你。擅作主张的把心事告诉不相干的你,现在还要费心来安抚我的情绪的你来道歉。”
“如果我这样,都能够心安理得的受下这份歉意的话未免显得我的人品也太糟糕了一些。”
即便她想让自己的语气雀跃,但还是有气无力的像一株小草。彼得顿了顿,遂提起另一句话“你还记得你是什么吗”
“”这回不解的换成了李桃桃,她等着彼得的解答。少年的语速变的飞快,他对少女道“人不会为了夏蝉的痛苦而感到痛苦。所以,我也不会因为李呃、桃桃你的困扰而感到心情郁闷。”
“想带你空中旅行的是我,所以”拖长的尾音中,李桃桃能感受到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臂,松开了些许。他们指尖留有的间隙加大,这让少年的目光能很好的落在少女的脸上。从蜘蛛眼内含的纯白网格中,李桃桃看见无数个被细线分割的自己。她们虽同样面色惨白,仿佛要哭泣一般的抿住嘴角却无一例外,被少年温和的眼神包裹,接受着来自对方体贴的安慰“谢谢你愿意宽容我的任性,愿意在耐心的在哥谭的上空,陪伴我这个无聊的游客。”
不知道为什么,彼得声音从她的耳边渐渐远去了。人无法抵抗他人的善意与温柔,李桃桃更是这样。她从没有接触过像彼得这样的人,他说话时同小鸟一样轻快而聒噪,可安静下时的本人比暖阳更为和煦。鼻尖微微泛起的酸涩,在少女的心中敲响了警钟。抱着“这样哭出来会很丢人吧”的念头,她抽了抽自己的鼻子。可眼眶的湿润无法阻止,彼得在说完这句话,便看见她泛红的眼角。
哭哭了
对女性的眼泪,相当无措的母胎单身小蜘蛛顿时方寸大乱。他飞跃的节奏被瞬间打乱,衔接的蛛丝发射错误,叫他抱着少女一并颠簸。好在之后续上了蛛丝,不至于这叫人心跳加速的危险持续太久。他听李桃桃这样问他“你觉得多数人和少数人相比,是哪一方比较重要”
彼得担心再戳中少女的敏感的心情,于是谨慎的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与其说是我讨厌哥谭,不如说是哥谭讨厌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