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说得简单。”许越终于点燃了香料,他盖上了香炉的盖子,这才理了理衣衫,站起身来往这边走,边走边道,“您是没亲眼见过这位小国舅,他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张养德狼狈地捂着脸道“都怪我,倘若不是我”
“张叔叔莫要责怪自己,在您之前,侄儿就已经和这小国舅打过交道了”许越说着笑了,“若是说他对八方听雨楼起了忌惮之心,却不是从您那儿开始的,而是从侄儿这里开始的。”
“说起来,阿耶您当真觉得顺不全顺,能令对方满意么”许越问。
“当然不能,”许俊侠坦然自若地答,“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玻璃工坊的秘方,故而此事你是全顺、或是不全顺,我们都不能令他满意。既如此,不如稍稍顺应一下便是了。”
“他想要的不是玻璃工坊的秘方”许越皱紧了眉头,“那他要什么”
思忖了一下,许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面骇然之色“难道是想要这这不能吧”难道对方胃口当真那么大,当真想要吃了他们八方听雨楼
“有何不可能在你接下他的委托,并完成他的委托时,就是你的财已经在他面前露了白的时候。”许俊侠很平静,因为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自打许俊侠从自己的伯父老楼主的手中,接过了已经具有一定规模的八方听雨楼开始,许俊侠就为了八方听雨楼的发展和隐匿而殚精竭虑,这些年来他要延伸触角寻找自己幼年被拐的堂妹,没少和大雍朝各地的地方豪强打交道,那些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
夹缝生存哪有那么简单八方听雨楼可没少捏着鼻子割肉喂老虎,否则哪里能那么快遍布的大雍朝只是他堂妹到底经历了什么啊,这么多年了,线索是找到了就断掉,续上又断掉,始终没能找到她的存在
八方听雨楼几乎是入不敷出的,今年一整年最大的进项还是上一回从小国舅那儿得来的。天天啃老本还能坚持到现在,非常不容易,而且许俊侠也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如果最后当真扛不住了要被哪一方实力吞食的话,那不如就投喂小国舅吧。
比起那些油腻腻的老油条、满嘴腥臭的恶虎,年纪小小却智多近妖还背靠皇帝的小国舅怎么看都更加有前途一些,而且让他答应得到了八方听雨楼之后,也要继续保留八方听雨楼的最初使命,也应该会更容易一些。
许俊侠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张养德沉默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仁兄,那一日我从将军府出来,国舅爷让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相送,我觉得她甚是面善”
“面善像谁”许俊侠问。
时人所谓“面善”,即是指“脸熟”。
“那小丫头的脸,让我恍惚中,好像看到了老楼主夫人倘若阿婉健康长大了,生了孩子,可能确实是那般年纪。”
“当真”许俊侠这个就连下定决心要将八方听雨楼交出去都老神在在、镇定自若的人,听了张养德的话的这一刻却猛地跳了起来。
张养德慎重地点头“当真确实是像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昨儿个就想立即就派人去调查了”
“那姑娘如今在威远将军府,还是小国舅院子里的人,若正是如此踏破铁鞋无觅处”许越沉吟了一下,“我等恐怕届时到底是要受制于小国舅的,不若如阿耶所说的那般,尽早、主动”
许俊侠欣慰地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对张养德说“千万不要派人去调查将军府,你只怕会引起皇宫那边的注意,既如此,我等不若直接拜会一下这位深不可测的国舅爷吧。”
张养德看着许俊侠,嗫嚅了许久,最后说“我没敢调查将军府,只是那丫头在小国舅爷面前还挺得脸的,常常外出办事,随意打听了一下就知道她京郊附近石家村的,我便派人去了那石家村”
“嗨呀你呀打草惊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