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冷清的铜雀庙更冷清了,大概是他的错觉,觉得院里那棵梧桐也比往年掉了更多的叶。
闲来无事的时候,夏油杰会搬一把椅子,坐到那位真君的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仙人也会做梦吗
会的吧。
如果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那实在是太悲哀了。
魈确实在做梦。
身体很沉,就好像拖着一座山在行走。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熙熙攘攘的人从身边走过,很热闹,但是那和他没有关系。
日子大概是某个被细雨打湿的黄昏,街上的行人几乎都散了。
靠在某条小巷的墙壁上休息,结果旁边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手上拿着大概是刚灌满酒的葫芦,身后追着凶神恶煞的店家。
“你又来偷酒”
“哈哈哈,对不住了”
一片混乱中,魈和那个拿着酒葫芦的男人对视了一瞬。
随后,那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魈的手,拖着他一起往前跑去。
他想他大概是认识这个人的,不然不会就这样跟着这个男人一起离开。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但是太阳还没落下,天空还是慵懒的昏黄。
“去哪”
那男人迎着太阳,转过身来,对着他笑了。
“去铜雀庙”
猛然睁开眼,魈看到了熟悉的木制天花板。
旁边传来呼吸声,转过头去看,是靠在椅子上打盹的夏油杰。
有风,窗外传来梧桐树叶“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并没有昏睡太久,听起来还在春天。
掀开被子,力度大概是大了一些,惊醒了一旁睡着的夏油杰。
“真君,您醒了”
接下来是像树上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声音
“冷不冷”
“饿不饿”
“要不要再躺下休息一会”
面对夏油杰这些连珠一样的问题,魈选择什么也不说,等一阵风吹过,夏油杰眨了下眼睛,他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坐在梧桐树的树冠上,魈摘掉了左手的手套。
大概是凡人的多此一举,这只手套被缝补过,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
不过手套的事先放在后面。
今天天气很好,在阳光的照耀下,左手上的疤痕显得格外的凸出。
手背和掌心多了一道黑色的痕迹,手指活动的时候会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但并不妨碍拿枪。
就算是妨碍也无所谓,他还有右手。
左右他身上的诅咒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重新戴好手套,站在梧桐树的树顶,戴上了熟悉的面具。
中华街的街区好像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在电话里告诉道成住持真君醒过来的消息,得到了一句“知道了”的回答。
道成住持似乎格外的忙,就好像身后追着某个不可名状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