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婴当然不会承认,连连摆手摇头。
扶苏又笑了一声,伸手轻戳张婴眉心一下,开口道“十年前我有过与你一模一样的想法。”
张婴闻言一愣。
扶苏继续道“十年前,父皇谋划大业,遭到众多大臣反对驳斥。亦有儒生不惜千里迢迢跑来咸阳王宫前,就为了肆意指责一番再离开。你当父皇是如何做的”
张婴回想起咸阳宫口的头颅,下意识道“杀”
“哈哈哈没有,父皇不会仅仅因为政见不同杀人即便父皇将殿内的酒盏茶盏砸了个遍。将帷幔砍成了碎条,但他依旧没有杀那些人。”
说到这里,扶苏忽然有些感慨道,“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成常人所不能及之事2,父皇这一番话,我始终牢牢记在心上,不敢忘记。”
张婴闻言一愣,他忽然想起记载中有关扶苏反对焚书坑儒的事。
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扶苏不是为政见不是被酸儒蛊惑,而是希望嬴政不忘初心呢。
“你这小子,又在发什么愣呢”
张婴感觉脑门又被弹了一下,他揉了揉头,恰好与满眼无奈的扶苏对视,他道,“想什么呢。”
“唔”
张婴可不敢把所思所想说出来,灵机一动问道,“扶苏阿兄,你是怎么知道仲父砸酒盏呀你当时就在吗”
扶苏微微一怔,偏头轻轻咳嗽一声,道“长安乡的水渠图画好了吗”
张婴嘴角一抽,好拙劣的转移话题技巧。
他故意凑到扶苏面前,小手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开口道“扶苏阿兄,说说嘛,说说嘛,你是怎么知道仲父砸酒盏,忍耐那些酸儒的”
扶苏听到酸儒两字时微微蹙眉,想说什么,但看张婴稚嫩的小脸,又轻声道“阿婴,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3,日后可不要称呼酸儒哦。”
“是是是”
张婴捂住嘴,人果然不能太累,说话太肆无忌惮,得谨慎些。
扶苏冷不丁道“另外,你既身子骨已养好,明日随我来。”
“啊为何”
“怎么嫌弃我阻碍你跟着监禄漫山遍野地瞎跑这能跑出个什么成绩。”
扶苏忽然轻轻点了张婴的眉心一下,耐心道,“若想学水利,你便先去大农司找水工,若是看个新鲜,这三四日你也应当看足了。你年岁小,凡事不可太过,明白吗”
“啊,我知晓啦。”
张婴摸了摸鼻尖,扶苏兄你过去的那一股酷劲呢,怎么越来越有往婆妈的方向发展,“我并未只跟着监禄跑,我还在召集人手一起修渠道呢。”
“什么”扶苏闻言一愣,皱起眉,“哪个官吏如此大胆,给你安排官隶臣妾。”
“不是隶臣妾,是邻里,就是长安乡的黔首们。”
张婴摆摆手,“我与他们说了修水渠的好处,绝大部分人都同意一起修建水渠。对了,扶苏阿兄,这个事情还能找官府要官奴来干活吗”
扶苏微微扶额,道“自然。你仓律是怎么哦,对,我竟是忘了,你这年岁尚未学到仓律。”
“那阿兄帮忙摇人啊”
“呵。”
次日清晨。
张婴再三拒绝张女官的起床邀请,这几日事都跑完了,只想彻底放松心神,睡个昏天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