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人在大雪地里走,白茫茫,轻飘飘,湿沉沉,漫无目的的,迫切的,毫无意义的。
温德尔厌倦地把头偏向一边,无所谓地任由喽啰扯掉他的风衣,亦无所谓接下来或者早已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不幸。
他的意识开始飘忽,空茫的目光向上飘去。温德尔抬起头,突然很想看看今晚的星星。
然后他的星星落下来了。
黑色的身影从小巷旁的楼顶俯冲而下,披风在空中划出猎猎风声。耳边响起击打声与惨叫,很近,又像是远远传来,温德尔无力分辨。
被扣住的手腕和脖颈获得了自由,但温德尔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墙上。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只手迟疑地摸了摸他的额角。
温德尔被冰凉地皮甲刺激到,反射性地一抖,那只手于是很快就移开,然后帮他把被褪到臂弯的风衣拉了起来,紧紧裹住。
“你还好吗”
沙哑低沉的声音唤回了温德尔的神志,他的视线缓慢地对聚焦在黑色盔甲胸前的蝙蝠标志上,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遇到了哥谭最近声名鹊起的城市义警。
“蝙蝠侠。”
温德尔干涩地念出他的名字。他抬起头,对上义警的眼睛他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不同于温德尔仿佛被阳光照耀的浅层海域的浅蓝眼眸,蝙蝠侠的眼睛更偏向于深海的颜色,非常坚毅又有压迫感。
“谢谢你救了我,蝙蝠侠先生。”
温德尔止住自己后知后觉的急促喘息声,逼迫自己礼貌地回应,扯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试图从蝙蝠侠的身边路过。
“你没有反抗,为什么”
温德尔一颤,随即摆作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想继续离开。
但出乎温德尔的意料,蝙蝠侠似乎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异常执着,即使温德尔离开的意图非常明显,但蝙蝠侠像一堵墙般不可动摇地堵在他的面前。
温德尔蹙起眉,不知道应该对这个从未见过的义警坦诚相告,还是像他应付那些参加父母葬礼的虚伪来客一样用体面的词汇进行敷衍。
蝙蝠侠没有离开,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静静等待温德尔的回答。
一时之间,他们共同沉浸在黑夜的寂静之中。
终于,温德尔脸上勉强维持的礼貌笑容碎裂了,骤然松懈下来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像是被逼到了墙角怎么挣扎也无路可逃的小狗,又像是已经在雪地里挣扎前行即将倒下的麻木旅人,他垂下眼眸,任命地撕开了自己心底装作早已愈合的伤口,把血淋淋的创口向蝙蝠侠展示,以求得他的满意和饶恕温德尔闭上眼,堪称冷漠地回答“只有我一个人了。”
“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只有我一个人了。”
传闻中行事残暴冷酷的蝙蝠侠沉默了一会,摘下自己身后的披风。黑色的、像是蝙蝠翅膀的披风被他伸手展开,又被轻柔地裹在温德尔身上,像是一个无言的怀抱。
他轻声承诺,坚定地像一座山。他对温德尔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会看着你。”
星星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