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芳菲眨了眨眼睛。
郑西野把手机贴耳朵边上,面无表情道“这么晚了。正事儿说完还闲聊什么,挂了。”
正要掐断电话,江叙的声音再次传出,语气听着有点儿冲“挂什么挂。在凌城我守了一年也没见许芳菲生什么病,怎么送你那儿还不到一个月,就又是感冒又是发烧”
一听这话,郑西野眉毛瞬间高高挑起。
他火也来了,寒声道“我是她教导员,又不能每天进她宿舍给她盖被子。”
郑西野脸彻底冷下来“挂了。”
电话挂断。
捏着手机,郑西野心里莫名不爽。他陪着她往宿舍区方向走,没一会儿,忽然道“之前那一年,你和江警官联系挺多”
许芳菲还在默唱歌曲,闻言愣了下,面露茫然“没有啊。”
她回忆着“我高考完那天,江警官来给我送了两张去风城的机票。后面暑假的时候,他买了些东西来家里看过我妈和外公。怎么了”
郑西野盯着她“江叙很关心你。”
许芳菲没有当回事,弯弯唇“江警官人挺好的。”
她静了静,仰头去望前方夜色下的楼宇轮廓,轻声道“你走之后,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和我联系。所以那次江警官来给我机票,我真的很感动。”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噗嗤一声,摇摇头说“当时感动到眼花,还以为自己在考场外面看见你了。”
郑西野说“你没有眼花。”
“”许芳菲笑容凝固,错愕地转过头,看向他。
郑西野眸色极深,对她说“你高考那两天我都在凌城,守在你的考场外面。”
许芳菲惊骇不已“可是,你当时应该还在复健才对。你是瞒着所有人偷偷从医院溜出来的”
郑西野嗤了声,语气轻描淡写的“你这形容怎么这么猥琐。”
许芳菲有点气“郑西野,我很认真。你严肃点。你的腿伤那么严重,怎么能说溜出来就溜出来,怎么能这么儿戏”
周围忽而一静。
须臾,郑西野勾了下嘴角,说“我家崽子的人生大事,我怎么也不能错过不是。”
一阵涩意涌上许芳菲的鼻尖,她有点想哭,连忙转头看向别处,努力忍住,小声道“如果你不是我教导员,我肯定骂你。”
郑西野懒洋洋地说“你骂,我听着。”
“算了。”许芳菲抬手抹了抹脸。想起什么,又道“对了,顾队说明天下午你不在”
郑西野“嗯。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翌日,云城麒麟山烈士陵园。
郑西野把车停进露天停车场,下了车,反手关了车门。
紧接着,苏茂也从副驾驶一侧下来了。他手持一束淡色菊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举目四顾,望向这片庄严肃穆的陵园,叹息道“上次来看边姨,还是六年前,那会儿咱们还在上学。”
郑西野脸色平静,像是没有听见苏茂的话,自顾自提步入内。
晨光熹微,数百座黑色墓碑整整齐齐坐落于半山腰,英烈们面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在此长眠。
两人拿着鲜花朝陵园c区前进。
快到目的地时,苏茂老远瞧见道笔挺高大的背影,生生一惊。仔细去看,见那人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薄款长袖,肩宽腿长,一张英俊却天生淡漠的脸,气质沉稳萧瑟,拒人千里。
男人安静地矗立着,像是一株黑色乔木,又像是一樽没有生命的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