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景同轻声笑了。
因为他感觉到林苑也在笑。
林苑两只胳膊支在窗台,脑袋探出去一点,很专注地看着若大的庭院,那里有两只活泼的精神体和一个快乐的人类小女孩在玩耍。
还是那张戴着面具似的脸庞,呆呆地没什么表情。但舒景同莫名就觉得那张面孔变得生动了,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有了灵动的光。
他是学院里成绩最好的向导,很善于捕捉他人情绪上细微的变化。
他觉得林苑和自己一样,会微笑,在心里。
一只巨大而粗壮的粉色触手出现,绕着林苑的身体爬上来,贴着林苑的肌肤,一起看着窗外。
仿佛庭院里这样热闹让她们感到很新奇。
两只三只触手,接连在院子的阴影中现出弯曲拱形的身体。
一个个抬起腕足的尖端,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带着一点迟疑,又带着一点雀跃,慢慢游动着跟了过去。
妮可和舒景同相互交换了个眼色,都笑了起来。
林苑或许还没明白。
但他们知道,精神体们之间会主动相互交流是一种天然亲近的表现。
哪怕同为向导,也只有最亲近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不设防备地放出精神体们一起玩耍。
很多人说,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是哨兵和向导的结合。
大家把哨向深层次的精神交流,近乎讴歌成世上最伟大的情感。
但这几位年轻的向导们觉得,只要自己愿意,朋友们之间的情感,也一样稳定持久,纯粹而令人愉悦。
就像在这个庭院中发生的一样。
他们讨论起分别之后这段时间各自在不同哨岗的见闻。
“哨兵里面也有很讨厌的人。”妮可说,“他对我很不礼貌,我放出精神体的最大型态,把他吓得当场失禁了。”
这是一位爱恨都非常鲜明的姑娘。
“但是大部分哨兵都很可爱。”她马上笑起来,“他们对我的帮助表示感激,非常真诚且有意思。去了那里,我才知道哨岗那边的哨兵们真的很需要向导,那样残酷的战场需要向导。我其实很愿意在那里待久一点。”
“是的,我也遇到了很好的哨兵。其实哨兵就像向导一样,当然有好的也有坏的。”舒景同说,“出去看看,才知道世界那么大,外面有那么多的事,有那样危险的环境和那么多各式各样的人。”
他的神色有些暗淡下来“我从前不知道,哨岗那里,过着那样艰难的日子。和白塔这里相比,那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偏偏人类的大部分,都生活在外面哨岗中。”
妮可就托着腮,“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经常过去。那里的情况那么糟糕,哨兵和普通人在一批批死去。为什么我们却躲在白塔中,开宴会跳舞。”
“一年才象征性地派几个人去走个过场。”
“真是想不明白。”她这样说。
想不明白,明明有那么不合理的事。偏偏大家都视而不见。把如今这样畸形的生活,奉为常态。
听到林苑马上就要再次启程出发,两位向导都很吃惊。
“你是说,你又准备出发了吗”
“你们特研处能这么快通过外调审批这一次你要去哪里”
“你真的亲自去了污染区里面那里面都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很可怕。”
“我有一点羡慕你,林苑。真的,别人怎么想我不管。但这世界上又有几个向导能活成像你这样,按自己的心意过日子,洒脱又自在。”
郭锁穿着一身整洁的女仆装,围着雪白的围裙,端着一个甜点塔过来。
莲步轻移,举止温柔,弯腰把那个摆盘精美的甜点塔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