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韩馥觉得郁闷的是,乔琰在并州推行的耕作方式改良,也是要笼罩到固阳塞与度辽将军营周边的。
哪怕这些边地士卒中确实是有因为罪债而不得不充边的,却也有不少是并州的本地人。
他们每日所见都是并州的种种制度推行,让他们可以知晓,自己的家人大约也能在州牧治下吃个饱饭,在还远不到需要达成精神需求的当下,这已是足够有说服力的德政了。
韩馥充耳所闻,都是这些士卒在闲谈之间对乔并州歌功颂德,就差没将自己这个度辽将军给抛在脑后,还动不动要被跟前头的几届度辽将军相比,早已经压力很大了。
现在又有那些鲜卑人“虎视”在侧,虽然没将这种话到处宣扬,却只觉得自己半夜都睡不安稳。
可他能做什么呢
要知道乔琰连董卓都能击败,又在并州享有如斯可怕的声望,他便是想要对对方的行为做出什么指责或是反抗,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韩馥要是胆大一点
算了,他胆子不大。
他也更不会知道他所听到的有些话,完全就是徐庶在就近操纵的结果,尤其是那个粮食先往他的营地走一趟,再分摊到度辽将军营地的行为,可算是被他拿捏清楚了规则。
韩馥越想越觉得自己处境危险,干脆趁着半夜跑了路。
他寻思着若是自己回到了邺城,有袁绍的支持怎么都该能领到个官职,比起在这里当个被架空的度辽将军好,还不用面临生命威胁。
仔细一想,他这一跑也算是给乔琰扣了个不容人的黑锅,还能稍微出一口恶气。
谁知道他刚跑到并州与冀州的边界上,就被早已张开了罗网等他的乔琰给逮了个正着。
擅离职守这个罪名也当即就朝着他丢了过来。
至于是否还应该算是通敌,并州境内的民众自有自己的判断。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罪名,他这度辽将军的军权都可以顺理成章地卸任了。
几乎也正是在此事发生的时候,盖勋带着姜冏,连带着汉阳郡太守借调给他的人手抵达了凉州与并州的交界处。
说起来,若不是盖勋要防备路上可能出现的敌军,准备低调些行事,他其实还能带上更多的人。
就连他们在进入北地郡之前遇上的“句就种羌”首领滇吾,都因曾经为盖勋所厚待,想要将盖勋起码送到那边界线上。
毕竟在对方看来,盖勋是往并州避祸的,这与他们的利益也没什么冲突。
可盖勋思量了一番自己的目的,以及乔琰在这邀约之中所表现出的信心,还是拒绝了滇吾的好意。
他便只带着自己的这些人手,一路谨慎行事,先往皇甫嵩屯军之所走了一趟,与这老朋友做了个回应交代,而后继续东行。
他抵达边界之时,这片黄土高原之上已经落了雪。
姜冏为他披上了件厚重一些的风氅,见这位武都太守望着前方已有山头积雪的子午岭望去,神情中稍有几分怔楞之色,不由问道“太守何故迟疑”
盖勋目光未离前方,回道“我不是在迟疑选择乔并州作为盟友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若真如此,我也不必一路远行前来了。”
“我是在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