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事对他来说是个好事,对在座的其他人来说自然也是。
在这本有几分轻松惬意的年节宴饮中,乔琰又是以闲谈一般的口吻说起各家在去年的支援,一时之间还让人想着,是不是她近来收拢羌人的德治政策,让她本人的进攻性也被削弱了几分。
以至于满座之间还有些其乐融融的氛围。
或许唯独让人觉得有些难熬的只是菜品了。
酒既然是武威颜氏负责的,菜自然也是。
本着让其他各家满意还不如乔琰一人满意的标准逻辑,颜俊毫不犹豫地将菜品全往甜口偏了。
但这可是西北的凉州啊
这些个豪族再怎么自矜身价与平民不同,要端着点做派,那也是烧酒荤肉的饮食习性。
忽然遇上这么个菜谱,还真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场酒宴到底是吃更重要还是其中的政治商谈更重要,这些人都心中有数,也没在此事上多加计较。
他们只是一边听着乔琰对各家的安排,顺势琢磨起了家中的人选,一边听着乔琰说道“差不多便是这样了,请诸位回返后尽快挑出合适的人选,在十日后随我一道同往乐平,逾时不候。”
她这话一出,当即就有人问道“君侯竟要离开凉州”
乔琰举杯回道“暂时离开些时日而已。我自并州出兵到如今已有八月之久,州中虽有得用之人坐镇,然先帝授我以并州牧权柄,便是要我督辖并州无事。哪怕大处皆可,小处也需当心。”
“再者说来,昔年黄巾之乱中情势危急,我一度借用了郑公弟子的名号,这才博取到了黄巾渠帅的信任,当年三辩张角之时我已与郑公致歉,但到底还欠着一份人情,如今还要领诸多弟子劳烦于他,岂是一封书柬便可明言的自然也当回去走一趟。”
她这话说得实在情理之中。
以当今尊师重道之风盛行的时候,乔琰和郑玄之间的这份因果,不可能因为她贵为并州牧就有所改变。
既有所托,也当拿出晚辈的态度来,否则难免为人所诟病。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诸位大可放心,我进取董卓之心不改,一月之内必定折返。届时也未及今岁播种之时,耽误不了此间大事。还是说”
“你们希望我离开的时间长一些,好让你们之中有人可以与那董贼里应外合,令其进取凉州”
她话说到此,语气依然柔和,却伴随着她将手中酒杯不轻不重地顿在了桌案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一声响动让席间顿时陷入了开宴之时的沉寂。
但见乔琰面上神情悠然,似乎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在场之人又松了口气,在那片刻的沉默后纷纷开口否认。
“君侯说的这是哪里话,”被人以眼神示意的姜氏家主开口道,“我等只不过是担心君侯这一走,凉州再次生乱罢了,所以还想着效仿颜氏为君侯排忧解难。若我们这些老家伙功劳卓著,也能得蒙名士教导,便再好不过,何必去与那董卓为伍。”
这话当然是个玩笑话。
将族中才学拿得出手的年轻人送到并州,已是将己方的软肋交到了乔琰的手里。
只是凉州豪族多年来无有擢升的机会,让他们对带着拜师大儒的名声来破局抱有几分希望,这才毫不犹豫地咬了钩。
不过他们本人便不必了。
乔琰眼下是跟他们维持着友好相处的状况,可谁也无法确定她会不会有翻脸的那一日,那么他们对她示好之余,也得握紧自己所能倚仗的势力,以防被她来上一出卸磨杀驴。
她并不是不敢对豪族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