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之前荀攸给荀彧所介绍的那样,桂宫乃是如今的天子上朝之所,故而自弘文馆所在之处朝着南面仰望,便能看到宫城城墙之内的飞檐殿宇,更有了一种朝入弘文馆,夕为天子郎的错觉。
在弘文馆落成之日,乔琰还往此地观摩过。
让其他人未曾想到的是,正门牌匾上的弘文馆三字既不出自于刘虞的手笔,也不出自于乔琰之手,而是那位草书之圣张芝所写。
在乔琰请卫觊替她前去邀请后,张芝虽并未选择出仕,却去了乐平书院中任教。
因其既可算是关中人,又可以算是凉州人,这块完工的牌匾无疑压下了一些质疑的声音
有人觉得弘文馆馆主中没有凉州人和关中人,也得算是歧视。
“地盘扩张之中的权力制衡实在麻烦。”乔琰一边最后整理了一番身上的朝服,一边朝着陆苑说道。
陆苑先前为确认信鸽到底应该饲养在高平还是金城郡,往凉州方向走了一趟,最终还是确定在了金城。
在替乔琰顺带巡察了一番凉州的情况后,她这才返回。
不过并不是返回并州,而是返回的关中。
按照乔琰的意思,陆苑作为她的心腹之臣,也当随同她出席刘虞的天子即位典礼。
故而她此时出现在了这里。
听到乔琰这句小声的抱怨,陆苑回她“君侯若这么说我也该问了,为何弘文馆中没有扬州负责人”
见乔琰闻言好笑地瞥了她一眼,陆苑这才认真说道“亲疏远近之分,利益高低之别,君侯已将其看得很明白了,更处置得足够妥当。我等均愿为君侯效死舍身,并不因您时时处处均无错漏。”
这话说的不错。
一个领袖可以犯错,就像当年定那首功制度的时候郭嘉为她纠正的误区一样,这都是在决策中难以避免会出现的。
但当她置身在这个长安城,为了谋划将来十年乃至于百年之功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条件犯错。
不过,从下属口中说出的允许她犯错,还是让乔琰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缕清晰可辨的笑意。
也正是这些人际脉络,将她越发紧密地与这个时代联系在一起,也在支撑着她继续走下去。
直到赢下这场非生即死的战争为止
恰在此时,从长安城的未央宫方向传出了一声击鼓报时之声。
这声代表着辰时的鼓声也意在提醒城中官员,天子即位的典礼将至,他们该当来做好准备了。
乔琰朝着外边看去,此时的天色尤暗,可在城中已陆续传出了动静,让这整座长安城顿时活了过来。
“如卿,我们也该走了。”
在即将迈步的时候,乔琰最后朝着门边的镜子看了一眼。
镜中映照出的,是一张放在百官中间比谁都要年轻的面容。
哪怕前路漫漫,她也还有很多时间来走出那每一步。
这是公元一九二年的元月初一。
按照如今的算法,她十九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