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该留意的甚至并不只是这两个少年的脚下,还有他们手中所持有的纸卷。
那张纸
但凡是接触过楮皮纸和早几年间推行的麻纸之人都不难看出,虽然这张纸看起来不如皮纸坚韧,但比起麻纸来说又要光滑不少,看起来竟是另外一种门类的纸张。
纸张上的留墨效果,在张昶这个书法名家看来着实不差。
他直觉这种特殊的纸张在此时出现绝不是个寻常的信号。
在这两人刚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的时候,又有另外的两人奔跑而过,手中的纸卷上写着建安二字。
这一回他们手中所持的纸张,便是楮皮纸了。
第三轮出现的纸张,则让张昶差点往前迈出一步,只想要看得再清楚些,可惜被那沿路的卫队给拦截了下来。
所幸这一次出现的两人并不是同时持有长卷的,而是各自持着一张纸卷,在展开的状态下朝着两侧展示前行,走动的速度也比先前的两批慢上了不少。
当这两人行到张昶面前的时候,他便看到,这赫然又是另外的一种纸张。
在纸上勾勒着长安城的图景,在留白之处则写着“关中定鼎”的字样。
吸引住张昶的并不是上面的字画内容,而是这种新出现的纸张,颜色比起前头两种纸稍白,好像只是它最为微不足道的优点。
他精通书画,也就自然不会看不出来,眼前这种纸的受墨程度远比前二者高,简直就是为书画而生的。
要不是知道此刻的情形不合适,张昶都想将这纸张夺下问问来历。
这对他们这些书画名家来说,可实实在在是个福音。
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呢起码他不行。
而当第四轮的两人出现之时,张昶更是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纸张非只是白,还带着一种奇特的莹润之光,也远比前三者都要光滑。
在其上所留墨痕丝毫不逊色于前者,且更有一种润墨如飞的样子。
那纸上所书的“长乐长安”四字,正是出自他兄长张芝的手笔
但张昶早前从未从兄长给他送来的来信中,听他说起过这样的纸张。
那就极有可能是在最近才出现的。
也对,这样的纸张一经由问世,必然会声名远播。
张昶近乎神迷地看着那皓白的纸张远去,不免有些可惜那些人并未对这些纸张加以介绍,在围观的人群中也没有人能与他讨论此事。
倒是在距离此地不远处的楼阁上,任鸿看着这一幕,向着同在此地的蔡昭姬问道“君侯说这四轮纸张分别是竹纸、楮皮纸、青檀纸和桑皮纸,若是让你选的话,你更喜欢哪一种”
若要任鸿来选,她肯定是最喜欢桑皮纸。
能被乔琰放在最后镇场子的位置,已经足够证明其在审美上的地位了。
桑皮上的一层特殊物质会随着造纸的流程进入纸中,以至于它虽然在造纸过程中的操作繁复,但所产出的纸张无疑保留了其韧而润的特质,按照乔琰的说法,还能极大程度地延长保存的时间。
纸寿千年这样的说法,对于记录星象气候和历史的灵台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吸引力。
只可惜造价确实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