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的结果是对曹操此番出征的正反馈,对他这位兖州牧的声名至关重要。
而后者就更不用说了。
颍川出身的士人在这长安朝廷中担任着从大鸿胪、侍中,到大司马府参军长史的位置,若是让他们知道乔琰此番仓促出兵,将颍川依然保全在了己方的地盘上,这种一人举荐下一人的行动,只怕是还能延续下去。
“颍川为何偏偏是颍川”
袁绍当然知道,自己的这句质问挺没道理的。
颍川士人云集的局面,或多或少跟其临近司隶有关,这种靠近中心又并不直接归属于天子脚下的位置,促成了其独有的地位。
乔琰兵出轘辕关,先夺下的当然是颍川。
可颍川没能被拿下,受到影响的何止是曹操,还有他啊。
像是辛毗辛评这样的颍川阳翟人士,难道真的不会对这种情况生出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等等”袁绍忽然又露出了几分狐疑之色,“乔琰为何会同意曹操提出划地而治的想法”
她看起来像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起码以袁绍对她的认知,绝不是
但这个前来呈递奏表的使者对此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这封奏表是先快马加鞭送到了兖州,而后又从兖州换人换马送来的,要的就是一个消息的及时性,他也就当然不知道豫州的详情。
袁绍听得有点头疼,并不觉得这种不清不楚的消息早点到他的面前,是什么需要他值得高兴的事情。
好在,给他送交豫州情况的并不只有曹操的人手。
兖州氏族被他批了一顿不要在内部生乱后,依然在试图搭建和他之间的桥梁,以图通过得到他的支持来将曹操拉下马。
此番出征豫州的队伍人数众多,也就难免会有他们的人手。
这些人别的作用可能没有,给袁绍通风报信的事情倒是干得出来。
而这封比起曹操的奏表晚几日到达的信件,剥离掉一些添油加醋的成分,可能更能准确地传达出在豫州那边发生的情况。
与其说是曹操难以攻入颍川境内,乔琰也难以在先胜一场后继续反攻汝南郡,不如说,是乔琰主动地找上了曹操商谈双方罢兵之事,双方达成这议定结果后由曹操将乔琰送离平舆,并将袁术的遗体送至了颍川。
“这里面告状的意思可真是不少,”许攸看着这封密信都给看笑了,“若那曹孟德真能因为乔大司马权势滔天如此谄媚地,就将其从平舆往颍川的方向送出十里,我看他早就跟长安那边干起牵线搭桥之事了,又哪里会出现今年这出突袭汝南之事。他是被乔烨舒给胁迫的还差不多。”
见袁绍投来了个略有几分不善的目光,许攸连忙轻咳了一声,正了正面色,“没有给曹孟德此举解释的意思,就是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可做。”
袁绍道“说来听听。”
许攸说道“若这是一出在乔烨舒胁迫之下达成的休战协定,让曹孟德花了大心思的豫州攻坚战不能做到毕其功于一役,眼下的和平局势,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再者说来,颍川的面积只占了整个豫州的十分之一,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攻入豫州的跳板。这个位置不在乔烨舒的手中,该去长安的人也并不会放弃这个前往投效的打算,在她的手中,能给她的资源也有限。反倒是一旦落入了曹孟德的手中,才真是要成为明公的心腹之患了。”
“曹孟德所要得到的,无外乎就是豫州士族的支持,用来和兖州势力形成制衡。眼下去掉了颍川高门,剩下的汝南世家中,因袁公路之死而与之存有嫌隙的不在少数,要想达成收服的过程,绝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容易。这才是对明公而言最有利的局面。”
袁绍将信将疑地听着许攸的一番陈说,越听到后面,越觉得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以曹操的性格,被人从战利品中挖掉了这么一块肥肉,就算干出这事的是他的旧日好友,是乔玄的孙女,也不能让他选择将这个闷亏给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