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标还在第二道屏障的对面,还不是他们停息的时候。
那道屏障叫做易水
套有马蹄铁的骑兵在抵达此地之时发出的动静,已经足够让易水对面的高览营地听到。
沮授早已协助他在此地形成的全套营防制度,让他在忽觉夜间惊变的那一刻,立即让人在营地的高处点火,发送警报给远处的高阳城中,更是快速聚集起了营中的士卒形成阻遏敌方攻势的队伍。
但他们已先慢了一步。
为了将战线完全推进到拒马河,甚至深入到幽州地界上,以确保冀州的安全,在那易水之上,早在数日前就被他们架起了一座桥。
易水不是黄河淮河这样的河流,这座桥并不是浮桥
高览没能及时将桥毁掉,就是他做的第一个失误。
在吕布率先冲阵过河的尖刀直入中,他所以为的桥头守军根本不可能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阻拦,而是被吕布顶着飞射而来的箭矢冲到了桥头,只见得那方天画戟在月色之下划开了一道冷酷的弧度,便将这为首的弓弩手给斩在了戟下。
在突袭敌营的固执信念之前,吕布根本未曾将目光分给后方被蹶张弩命中摔入河中的下属,而是短暂地看向了远处的高阳城头后,奋力带着身后的士卒朝着远处的军营袭去。
骑兵的后军早在出行前就已经得到了荀攸的叮嘱,在此时自发地完成着对桥头坞堡的拆解和对这条退路的戍守。
吕布则已随同他的其余下属一道,带着一路奔袭中越发高昂的战意,直接撞入了高览的营地。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杀穿自己面前的营地
而后带着对方对他的恐惧回到拒马河以北的营地去
吕布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在这夜半冲阵之中,赤兔马表现得也要比平日里更加兴奋躁动,就好像连坐骑也知道,这是一份独属于他的战功。
“好伙计,走”
让君侯看看,她给出的出战准允,是她做出的又一项正确决定。
也让这些冀州的小儿看看,他们就算在蹶张弩这等远程武器上效仿着大司马做出了一番改良,用在了这些营防器具之中,也终究是从未真正见识到他们的实力
而这才是并州军的本事
披挂上阵的高览还来不及为桥头的阻拦失败而觉不满,吕布和其部从就已像是一把势如破竹的利刃一般扎入了他的营地之内。
高处点燃的报信之火竟好像在此时变成了他辨别方向的标志,在四面的人仰马翻之中,那种像是要将地面给踩碎的声音悍然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杀奔而来。
营地中提前挖掘的沟渠陷阱,交错在地面上的绊马索,在这列随时可以纵马驰骋的队伍面前竟像是形同虚设的一般。
不,倒也不能算是形同虚设。
还是有十余名骑兵被绊马索给拉扯下马,然而他们已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像是扑食的饿狼一般朝着敌方扑了过去。
这种凶悍的杀性让他们在从身上拔出备用利刃的那一刻,明明距离前方的长戟尖刀只有一步之遥,也让人不由为之胆寒。
吕布的赤兔也始终未曾停下。
后方的搏杀和袭营中必定出现的损失,只会让他和他身边的精锐越发表现出那等孤注一掷的姿态。
在夹紧马腹、又以长戟杀人的同时,他们每一个人都将手握在了马上搁置着的连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