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无从得知,那从头顶掠过的灰鸽也并非是什么吉祥的征兆,而是因为他朝着陷阱深处又走了一步,于是有人朝着司隶发出了又一道报信。
这封不走陆路而走空中的信鸽,在数日的飞行后抵达了洛阳从去年建立的新哨站,而后便被送到了乔琰的手中。
乔琰缓缓地展开了信纸。
虽然明知道她所收到的信件应当没有什么意外了,尤其是当这是一封从扬州送来的信件之时,但在真正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她还是有种历史的车轮终于在这一步步落下的棋子中被推动的感觉。
现在,这个正在朝前滚动的车轮,将要掀起一场新的浪潮。
“文若,替我快速草拟一封奏表,就说,扬州或有突变,我将离开洛阳一阵,倘若扬州有失,徐州失去后盾必定为刘备侵占全境,优势局面一夕丧尽,我必须亲自前去劝诫孙策一二。此事仅陛下及三公知晓便好,如有消息在成功驰援前传开,王司徒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别问为什么单抓着王允不放。
问就是此人不仅要在天下未定之时跟她添堵,还要在去年因她夺取益州的计划未曾提前告知便在那里找茬,还跟刘扬搭上了关系。
看着这些蠢蛋联手是挺有意思,但不代表乔琰不能敲打他们一二。
这次她就告诉了,不过,若是因为这个告知而出了岔子,请王允千万负起全责。
荀彧回了个“是”,就听乔琰一边朝外走去一边雷厉风行地说道“奉孝,替我向汉中发出一条指令,从汉水往荆州方向迫近,不必越界,只需停在边界即可。”
“再替我给曹孟德写一封信,就说春耕将至,一月之后我意与他会面于虎牢关下,再行把酒畅谈之事。”
她说到这里,忽而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这次是酒,不是奶茶,也不会出现什么相送十里了。”
“若一月之后我还未回返,就说琐事繁忙,延期半月。”
这个一月后的会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通过这个邀约让曹操等人以为她还要留在洛阳这地方,就算要有什么迁移的举动,最多也就是转向长安而已。
但若是按照乔琰让荀彧给关中所写的这封奏表来看,她怎么可能还留在关中。
扬州有变,徐州受其影响,她要亲自前去处理
简而言之,她要去扬州
至于如何前往,在发给汉中的那条指令中已足够明白了。
她要借道荆州
荆州处在司隶之南,就连春日好像也要比北方来得更早。
汉江和长江上也早已恢复了繁忙的水运。
因这水运乃是荆州一笔相当重要的财政收入,刘表又还能算是个励精图治的州牧,便往这南郡的夷陵渡口走了一趟。
按说这也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对外巡查而已。
可当他从外头回返的时候,就见蔡瑁着急地迎了上来,竟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塌下来一般的麻烦。
也不能怪刘表在和蔡瑁这一个照面间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谁让蔡瑁此人是襄阳望族,刘表的后妻又是出自蔡氏,两人之间多了一层关系的保障,在刘表接下荆州牧位置后,蔡瑁的地位也就更加水涨船高。
加之蔡瑁这人本也不全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得算是荆州地界上出色的统领,故而他向来端着一副稳重非常的样子,实在少有这等慌乱的表现。
此刻的情况却着实不同。
而刘表也并未做错这个判断。
还未等二人靠近到说话的距离,他已听蔡瑁语气急促地说道“府君,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