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寒黎又低下头去,她望着这个特殊的少年,短暂地放肆了一瞬自己的眼神。
“时爷。”她轻声问,“你真的认为我们能安然度过这次的难关吗”
虽然宇文姚迦习惯将所有事情都自己扛起,不曾对她们表露过迷茫或者恐惧,但是作为最了解宇文姚迦的人之一,她能够看出来,就连宇文姚迦自己都无法抱有乐观的态度。
时寒黎在这种时候给出那枚晶核,就像突然只身走入黑暗之中,从她的灵魂深处发出明亮的光来,照亮了原本无路的前方,她们所有人都内心激荡难平,从来都恪守职责,不敢任性的宇文姚迦都被带出了潜藏的疯劲,和时寒黎一起坐上了这猖狂的赌桌,倩倩理解宇文姚迦,她完全能够理解,因为她自己也被带出了孤注一掷的决心,只是在这决心之下,理智仍然告诉她,他们胜利的希望渺茫。
人想要和自然斗,太难太难了,宇文姚迦带着她们和险恶的人心斗,和恶劣的环境斗,一直到了现在,面对几乎将宇文姚迦和时寒黎都杀死一次的东西,倩倩不是神化宇文姚迦的人之一,她无法盲目乐观。
她不会用这种问题去问宇文姚迦,因为宇文姚迦一定会告诉她她们能够撑过去,这不是宇文姚迦不信任她,而是所站的角度不同,宇文姚迦必须安定军心,她也不是那种幼稚得一定要扰乱宇文姚迦的心绪,就为了问出个口头安慰的人,然而此时面对时寒黎,她自然地问出来了这个问题,让她惊觉自己竟然潜意识里对时寒黎有了依赖。
以及她莫名地相信,时寒黎不是为了安慰人而说谎的人。
所以她问出这个问题是属于冲动,却屏住了呼吸听时寒黎的回答。
“我会尽力。”时寒黎说,“没有人能做出这个保证,好听的话都只是心理上的安慰,如果你想听这种安慰,任何人都可以给你,我只能给你我的保证。”
她语气平淡,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点安慰人的话,甚至还有几分冷酷无情,但是当尽力两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莫名就有了种让人信服和安心的力量。
倩倩眸光颤动地垂下眼,压下嗓口一声压抑许久的哽咽,当她再次开口的时候,仍然还是温柔如水。
“时爷,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男人都是像你这个样子,也许地下城就不用这么防备他们了。”她柔声说,“很抱歉,当初不明真相的时候伤害了你和李少校。”
“不必。”
倩倩以为这是对她道歉的回应,然而时寒黎抬头看向她,继续说“你不用因为我改变对男人的看法,一个群体能存活下来,发展到强大,一定有着它群体内的生存规则,这是能够最大程度保护你们的东西,当你实力不够强的时候,不要去改变和打破它,维护你们自己的权益吧,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倩倩坐在原地,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时寒黎说完了,又没有继续想问的,就又低下头去刻她的小狐狸。
她默许了倩倩在这里,不管是发呆还是提问,就像她对待之前救下来的每一个人,明明是那么冷漠的气场,却又无比温暖,像一只巨大的鹏鸟张开翅膀,将每个人护在她的羽翼之下。
许久之后,倩倩回了一声“好。”
时寒黎没有抬头,只是下刀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给小狐狸刻出了栩栩如生的眼睛。
第二波兽潮在傍晚的时候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