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栖精神力枯竭,程扬的外伤足以威胁到性命,他们也的确再次进化了,但是就像时寒黎之前也面临过的一个问题,必须要保证人能活到进阶修复的那一刻。
时寒黎径直走向程扬,白元槐和程扬都在望着她,白元槐目光震撼,程扬的眼神已经涣散,但他始终望着时寒黎的方向,似乎是他的本能,无论他意识薄弱到了什么程度都能找到时寒黎的身影。
“时哥”感受到时寒黎的气息,程扬轻若无声地说,“我完成你的吩咐了吗我做到了吗”
白元槐刚刚因为震撼和激动而止住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时寒黎应了一声,说“你做到了。”
声音无比坚定。
程扬得到了肯定,他的表情骤然放松下来,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泄掉了。
这就是他的执念,殷九辞的执念是找到时寒黎,程扬和他不同,他像最忠诚的骑士,最凶悍的猎犬,护卫在时寒黎身边,他并不渴望拥有时寒黎,但他渴望得到时寒黎的承认。
一次又一次,时寒黎为了保护他将自己陷入危险,一次又一次,他无法并肩站在时寒黎身边,只能看着她独自去拼,所以他心中其实一直是自卑的,是看不起自己的,他哪怕豁出命,也想真正为时寒黎做出些什么,想要听到时寒黎说“你做到了”而不是“在这里等着”。
现在他听到了,在他灵魂中追逐胡萝卜的那只毛驴咬住了胡萝卜,他含笑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混合着血的泪水。
“程扬”白元槐差点吓疯了。
时寒黎眉眼一凝,她一手捧住程扬的头,他的颅压严重失衡了,这时候一点角度的变化就可能导致他伤势更重,一边回头看了白元槐一眼,白元槐立刻上前,按照时寒黎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捧住程扬的头,然后时寒黎观察了一下扎穿程扬的钢筋骨架,抬手抽出黑骨,一刀将那钢筋切断。
白远槐屏住呼吸,压住程扬的东西可比李慕玉那里重多了,李慕玉之前深入敌方,城墙砸下来也只是外墙砸中了她,但是程扬之前刚从上面掉下来,几乎一整排的墙体全都压到了他身上,这才让他重伤至此。
对程扬来说,那根最致命的钢筋反而为他支撑住了上面几十吨重的承重,为他留出来了一线生机,否则他会直接被压成肉饼。
他身上的重量和李慕玉那里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如果一个搞不好,那堆东西没有了支撑砸下来,连时寒黎和白元槐也会被埋在里面。
然而时寒黎连眼神都没动,削断钢筋的瞬间就抓住了上面的钢筋,她手臂上肌肉绷紧,支撑住几十吨重东西,侧头看向一边“把他带出来。”
白元槐愣愣地侧头,看见一个身穿军装,斯文清秀,一脸学生气的年轻人匆匆跑过来,小心地把程扬移出,动作居然很专业。
在程扬成功出来之后,时寒黎又示意他们撤出这里,然后她突然松开承重,外面的人都发出大叫,就在大家以为她被埋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白元槐旁边。
所有人都露出见了鬼一样的眼神。
伤员带出之后会尽量得到安置,时寒黎向上看了看,风栖正倒在靠近边缘的位置,他纤长的手臂搭在外面,血顺着指尖一滴滴地流下来,长发凌乱,毫无声息。
白元槐正在帮着秦栩照顾程扬,他也担忧地抬头去看,想要问什么又不敢问,不停地吞着口水。
“他没死。”时寒黎给了他一针强心剂,白元槐的表情倏然喜悦起来,放松地喜极而泣。
白远槐今天一天流的泪,比他过去二十五年都要多。
时寒黎来到风栖身边,她蹲下来,抬手摸上他的后颈,随即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