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寒黎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杜寻文说殷九辞受到处分之后愤然离开了学校,如果不知道的,说不定会觉得殷九辞不识好歹,都已经免除坐牢的命运了居然还不知足,偏要自断前程。
虽然她不受他人话里的情绪影响,但在不明事件全貌的时候,如果只根据杜寻文的话总结信息,很容易会想到这个方向。
“他们把我当时几篇正常研究的论文安到了李鹤头上,同时指控我学术造假。”殷九辞冷笑,“我当时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想出这么愚蠢的处理方式,现在想来,这是那个女人的手笔,她想让我站得高一些,又害怕我站得太高,这样她牵在我脖子上的那条风筝线就把握不住了,她大概以为我会回去求她,毕竟我知道江家一定有能力抹去这件事。”
时寒黎皱起眉“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这件事是江家做的”
殷九辞说“这就是杜寻文的另一个春秋笔法了,刚才我情绪激动,一时没有想通,现在我知道了。”
“我和李鹤的事,本来就是互殴,实验室里有监控,只要我们两个都动了手,这个责任就落不到我头上,我顶多算防卫过当,何况我当时还未成年,就算要坐牢,也会酌情延期,不会让我马上去坐,所以那女人当时动用的江家力量,并没有杜寻文说得那么大。”殷九辞语气里掺入讽刺,“何况她也动不了多少江家的力量。能想出那种愚蠢手段试图上位的女人,脑子能聪明到哪去她大张旗鼓地处理这件事,反而给了杜寻文他们要走我研究数据的把柄,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陷阱躺了进去。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处分究竟是他们谁提出来的,但他们在那一刻的思想一定达到了惊人的一致,就是毁了我,一个希望我离开学术界,一个希望我能回去低头。”
时寒黎沉默。
“但我没有离开这个圈子,也没有回去低头。”殷九辞说,“他们越要让我低头,我越要爬到最高的地方俯瞰他们,我无比庆幸自己的天赋点在了这方面,人怎么会不生病站得越高的人越怕死,迟早会有他们跪下来求我的那一天。”
这是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人无法参与的一笔烂账,时寒黎在脑子里转了几圈,觉得以自己贫瘠的感情认知,还是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正常情况下在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切换一下话题
殷九辞可能会对什么话题感兴趣时寒黎思忖着说“我以为你会马上开始做研究。”
殷九辞说“你觉得我应该现在就开始么我可以回去。”
“不是。”时寒黎皱了下眉,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想法。
“你不会是以为我多渴望研究那个玩意儿吧。”殷九辞懂了,他抬了下眼,看到时寒黎默认的神色,又好笑地把头低了下去。
“我不喜欢做研究。”殷九辞说,“我不喜欢任何东西。我只是无聊罢了,折腾折腾那些玩意儿,比对着一张张人脸有意思多了,当然也没有多好玩。”
时寒黎无言,对其他人来说无法直视的天赋和成就,在殷九辞口中只是无聊下折腾的玩具而已,她觉得如果刚才殷九辞这么对杜寻文说,杜寻文怕不是得当场吐血。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李鹤也说过,他并不是多喜欢研究,只是他只会做这个。
她顺势又想起刚说的那段陈年往事,中间夹杂了这么多纠葛,他们之间的事已经远不是两个少年之间的争执了。
就在这时,殷九辞有些低哑的声音传来。
“你觉得我当初做得过分么”
时寒黎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