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靠近过来,大家都没有说话,沉默地收敛尸体,收容伤员。
经过一晚的漂泊,所有人也都有些麻木了,反正这章鱼也没有伤害他们,这苍茫大海上也没有第二个岛屿来做根据地,就索性在它的头顶忙活开了。
这次下潜,一共出动二十七人,牺牲十二人,重伤七人,其余全部算作轻伤,包括时寒黎在内,没有人完整归来。
他们拼死带回来的水母伞盖里,封印的正是他们要找的人,整个团队都在这里面,有的已经面目全非。
邢羽风拒绝了在他身上浪费药物,他走到时寒黎身边,和她一起看着这巨大的伞盖。
“那就是尚教授,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邢羽风剩下的那只手指向一个方向,“我现在祈求他还没死,我们这次付出的牺牲事小,人类承担不了失去他的损失。”
时寒黎看向那个脸色灰白的老人,他的胸脯还在极其细微地起伏着,以她五阶的目力也只能勉强看出来。
“他还活着。”时寒黎说,邢羽风脸上的狂喜还没露出来,她补充,“不过随时都可能会死,要尽快把他弄出来。”
把他们弄出来,谈何容易。
这种变异水母的伞盖和普通水母很不一样,普通水母离开水之后会逐渐脱水,干涸成一张皮,但是这个伞盖经过一夜也没有脱水的迹象,它的质感更像是某种凝胶物质,很软,但很坚固。
队里的医生第一时间来看过,说那些人之所以在深海下那么多天还没有死,应该就是这个伞盖给予他们的保护,现在这伞盖里有些什么东西在维持着他们的生命还不清楚,但很可能已经和他们融为一体了,如果贸然将他们剥离出来,这些人很可能会像骤然被带离水面的鱼类,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人带伞盖一起带回基地,集合众人的力量小心地解救他们。
队医不敢妄动,其他人更不敢动,他们现在只能选择把伞盖带回基地,但是怎么带,又成了问题。
“虽然他们能承担深海的压力,但不一定能承受高空的压迫。”邢羽风低声说,“它太大了,没法把它完整地放进飞机里,也不敢把它切割开。”
他说着这些,也没指望时寒黎能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毕竟术业有专攻,他只是在向上级做汇报,然后思考该怎么解决。
母机不是适合长时间水上航行的设备,如果不想冒险,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向基地发出求救,让基地派出大船前来接应,但是这样一来,不说前来接应的船会遇到多少危险,一来一回不一定会耽误不少时间,而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邢羽风陷入了挣扎,而时寒黎突然转身,走向所有人都刻意避免的章鱼正面。
章鱼的表面非常黏软,走起路来的感觉很奇怪,时寒黎如履平地地走到章鱼的正面,现在众人在忙着抢救伤员,没有人关注这边。
章鱼的眼睛全部闭上了,所有的触手也都藏在海面以下,如果不特意去观察,远远望去只会把它当成一个漆黑的小岛。
时寒黎走到它的边缘,在她的脚下,一只森奥威严的眼睛缓缓睁开,向上看来。
它的眼睛里,焕发出一种鲜艳明亮的感情色彩,像是年老的长者望着年幼的孩子,又像是独自在家门口徘徊了许多年的猫猫狗狗,终于看到了回来找它的主人。
章鱼本就是拥有感情的物种,它们能够体会复杂的感情,这只活了上万年,已经脱离普通动物范围的章鱼,每次看见时寒黎都有着对待其他人明显的不同,时寒黎到现在才发觉,那是对待家人的态度。
它将一只粗壮的腕足伸出水面,时寒黎站到上面,任由它将自己举到眼前。
它周围的眼睛又张开了几只,全部都看向时寒黎,在之前时寒黎觉得这些眼睛森冷可怖,而现在她看过来,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亲近。
“你是在保护我,对么之前在海底也是,这次也是。”时寒黎低声说。
章鱼轻柔地卷着她的腰,微微上下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