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辞完全没感觉到其他人在做什么,他意识昏朦,眼前开始发黑,但他的心情是这几年最轻松的时候了,他望着天上刺眼的太阳,赫赫地哑笑出声。
每笑一下,他的身体就抽搐一下,那是神经基于痛苦发生的条件反射,但他已经感觉不到那些痛了,他也看不到其他人,他弯起眼睛,笑得甚至有几分幸福。
“你终于来接我啦。”他对虚空中的人说,“我坚持了很久很久,做到了你让我做的每一件事,我有资格去见你了是么所以你来接我了,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好久”
他笑着流泪,瞳孔已经涣散,除了释然,他的哭腔里还夹杂着几分委屈。
“我临死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再看一眼你的脸,现在我终于见到了”
他声音含糊,又哭又笑,但在场的人都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墨艾飞快地治疗殷九辞的外伤,脸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不行,江哥,他已经放弃求生意志了,大脑不想求生的时候,我起不到作用。”
风栖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也上前来,不得不冒险让殷九辞先陷入沉睡,然后他抬起头,在这几个当世最大的掌权者脸上挨个看过。
“首先明确一点,阿黎的出现不是集体幻觉,现在不可能有人对我们使用精神攻击而不被我察觉。”
他的话一出来,包括李慕玉在内所有人眼底都是一松,在无尽的期望中,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
“所以那真的是时姐”白元槐轻声说,“但那是什么是灵魂么”
是啊,灵魂。时寒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应声。
她也正蹲在殷九辞的身边,凝望着他沾满泪痕的脸,双手紧握。
她心中焦急,不是为了拥有一个身体,而是想让这些人的智商快点回来,殷九辞就要死了。
终于,李慕玉如梦初醒“岁岁”她声音不自觉有些尖锐,“岁岁就在下面,她能看见灵魂”
所有人都是一惊,眨眼间程扬兽化已经完毕,眼前风雪卷过,他跃下山崖,硕大蓬松的尾巴扫落一棵枯松。
江逾伸出手去,很轻地触摸眼前的空气,“寒黎,如果真的是你,你还在么”
知道自己的回答他们听不到,时寒黎只得沉默不语。
墨艾看向其他人“所以,你们真的在搞什么实验这实验和时姐姐有关”
李慕玉,白元槐和江逾都看向宇文姚迦,风栖和墨艾就明白了,这件事不只是殷九辞,这位手握权力的领主也参与在其中。
宇文姚迦扬起脖颈,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当她再看向其他人,她的神态已然恢复了正常,只是瞳孔深处仍然弥散着恐惧。
在那个结果被肯定之前,没人能真正地放下期待和恐惧,这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可以把人的心脏撕裂。
“一年之前,殷九辞来到云海大陆,去了那个祭坛。”她声音沙哑,“他在上面躺了两天两夜,第三天的时候他醒过来要离开,我叫住他,一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一定有了什么计划,否则这个行尸走肉不可能离开祈望山。”
时寒黎同样在听着宇文姚迦的讲述,这是她错过的三年,她以为自己能够放下而故意不去了解他们的生活。
那时候殷九辞从埃索那里知道了那个禁术,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那个疯狂的计划了吧,在时寒黎离开两年之后他才第一次来到那个祭坛,那时候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一开始不想告诉我,但是我告诉他,无论他想做什么,只要是和寒黎有关的事,我都会是他最强力的盟友。”宇文姚迦自嘲地勾了下唇角,“其实我不能确定他要做什么,搬出寒黎只是想牵制住他,毕竟无论他要做什么,我相信他都不会当着祭坛的面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