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梁志摇头“不认得。”
“可有何特点”
“特点”杜梁志想了想“下官总共也就见过他三次,每次他都是一身黑衣,且蒙着面。若说特点对了,那人左眼下有一颗痣。”
过了会,有人抱了个箱子放在杜梁志面前。
裴沅祯道“这些东西想必你都认得。”
杜梁志冷汗涔涔,点头“下官认得。”
“那你说说看,哪一本是真的。”
沈栀栀自从跟裴沅祯学了画梅后,居然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根枝丫,配上几朵花瓣,还颇有点像模像样。顿时令她有种自己居然是“隐藏的才女”的自信。
这股自信一发不可收拾,从早到晚,但凡得闲就捣鼓宣纸画梅花。
裴沅祯见她趴在饭桌上作画实在不雅,便大方把一半桌子让给她。
沈栀栀搬了把椅子过来,就坐在裴沅祯的桌角。裴沅祯写字看书时,她就在一旁埋头作画,偶尔还会请教几句。
时光倒是难得的温馨。
但温馨时光也总容易时不时被人打扰。
孟钦德进来时,瞥了眼坐一旁作画的沈栀栀,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人,”他奉上一本账册“这是杜梁志交给下官的。”
裴沅祯接过来翻了翻,脸色渐沉“难怪这些人极力反对政令。”
翻到最后,他蹙眉问“为何只有一半”
“这便是杜梁志狡猾之处。”孟钦德说“他欲投诚,却没完全信任我们,所以只给了一半的账册。”
裴沅祯说“想必另一半才是最重要的。”
孟钦德点头“下官也看了,这本账册上牵扯的只是岱梁的官员,记录的也只是这些年贿赂往来。”
“也罢。”裴沅祯忖了忖“此事不急,给他些时日,目前先把荷县的事处理好。”
“大人,”孟钦德又说“自从荷县各地发粮后,逃难的百姓纷纷赶回故土。现在各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只有一样下官难以决策,还请大人示下。”
“何事”
“现已入冬,再过不久就要开春。开春就得种田,不然百姓没饭吃依旧还会乱。”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按人口编制重新丈量田地。可下官查了查,这些田地明面上归百姓所有,实则却掌握在当地豪绅手中,就连杜梁志也霸占了许多田。”
裴沅祯静静听着,沈栀栀画梅的动作也停下来。
“岱梁这个地方官绅盘根复杂,牵一发动全身,若想将荷县的田地归还给百姓,还得借助大人的魄力。”
“可如此一来,岱梁恐怕就要闹翻天了。”
想治理好荷县就要动整个岱梁,将沉疴旧疾废黜,将猖獗势力连根拔起。这可是伤筋动骨的事,整个岱梁,上下数千官员和豪绅
可想而知。
裴沅祯默了会“我清楚了,此事自有考量。”
孟钦德瞧了他两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出门了。
等孟钦德一走,沈栀栀小声问“大人,事情可是很难办”
裴沅祯点头,视线落在她画的梅花上。比起前两日,总算有了些形状。
“那大人会去做吗”
“为何关心这个”
“奴婢也不是关心,奴婢听说百姓的田都给贪官污吏霸占了,就很气。”
她说“奴婢小时候也见过这样的事,阿焕哥家里就是如此,他家原本有两亩田,但后来他爹爹去世后,田地就被镇里的老爷觊觎。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霸占了去,阿焕哥和他娘亲每年辛苦种田,最后还得交一大半的粮食给镇上的老爷,日子过得可惨了。”
“如若不然,阿焕哥那么勤快还那么有本事,早就挣了一大笔家业。村里人就是看他家穷,所以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实际上,村里的姑娘都喜欢他呢。”
裴沅祯眸色微凉“也包括你”
他还记得之前霍秉带她逃走时,她曾在树林里哭诉,说想攒钱回去嫁她的阿焕哥。
沈栀栀一噎,难得红了红脸“阿焕哥老实本分,又长得俊,我当然也也不例外啊。”
“”
裴沅祯面无情绪睇了她一会,突然看她不怎么顺眼起来。
“出去。”他撵她出门“你在这打扰我看书。”
沈栀栀不解“奴婢默默画画呢,一声不吭,怎么就打扰了”
“我说打扰就打扰,你还敢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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